☆、心傷·香菇臘味煲仔飯（二）

外麵還在下著雪，又是深夜，出租車不好找。鐘小懶縮著脖子在雪中等了五分鐘，才等到一輛空車緩緩開了過來。

“這位女士，晚上好，請問去哪裏？”司機大叔一邊搖下車窗一邊問鐘小懶。

她報上了學校地址，但卻猶豫著，沒有立即上車。

司機大叔又問了一遍，她扭過頭去看後麵，因為一秒前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後麵喊她的名字，奈何那聲呼喊很快被呼嘯的風吞沒。

“這就上來。”鐘小懶失望地轉回頭，打開出租車後座的門，慢慢地鑽了進去。

在關上車門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不遠處有人的聲音傳來——

“婆婆小心！”

似乎是有個老婆婆在雪中摔倒了。鐘小懶下意識地想，雪地裏太滑了，走路要小心才行。

出租車緩緩地行駛在下雪的街道上，她看著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和如吹落的蒲公英般漫天飛物的雪花，心頭忽然一酸，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下來。

她也說不出是因為自己辛苦做的菜被砸了而生氣，還是因為那個人沒有追上來而傷心。

***

李基諾遙望著大街上最後一輛出租車慢慢消失在視線裏，嘆了口氣，雙手插兜垂著頭轉身走向公寓大門。

寒風吹過，他身上黑色風衣的衣擺微微翻起。

還是沒能成功追上。

十分鐘前，他如夢初醒，跑出公寓，欲追上鐘小懶跟她說聲對不起，卻不料在離她還有十來步遠的時候，看見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兩腳向前一翻，整個人向後倒在雪地裏，他下意識地喊出來：“婆婆小心！”立馬衝到老婆婆跟前。

鐘小懶那邊傳來她和司機的對話聲，眼看著她即將上車，李基諾看看老婆婆，再看看那頭，猶豫了2秒鐘，最後邁步上前將老婆婆扶起身來，一直把她扶到路邊的行人椅子上坐好。

他堅持要送老婆婆回家，但老婆婆拒絕了。

等到他跑回大街上，隻能看到那輛出租車越快越遠，變成一個小黑點，最後完全消失。

他在雪中佇立了一會兒，拍拍風衣上的雪渣，然後轉身走回公寓。

***

時間稍縱即逝，轉眼寒假過了將近一半。

鐘小懶在宿舍裏宅了四天，每天睡覺、看電影、寫論文、吃泡麵、睡覺。

第五天的中午，當她躺在床上追劇的時候，收到了陳念生的短信。

對方說：“好好注意身體，別吃泡麵，有空出來玩。”

她一個激靈從床上坐起來，神經質地環顧了一圈宿舍，最後確定隻是自己神經過敏而已，白念生上次送她去醫院時已經了解到她的腸胃炎是經常吃泡麵引起的，故發了這條短信過來隻是湊巧罷了，他其實是想約她出去玩？

也許吧。但是，她實在沒有那個心情。

半晌，鐘小懶以烏龜的速度爬下床，批了件外套，插上電磁爐的電源線，準備好平底鍋和鏟子，給自己煎了兩個荷包蛋。

在李基諾發脾氣掀了她做的菜後的第二天，她就發了一條短信跟他辭職，既沒有出過門，也沒親自下廚過。

那件事似乎給她帶來不小的心理陰影，煎荷包蛋的時候，她總覺得兩手僵硬無比，鏟子在鍋裏翻來攪去，撥弄了一會兒，荷包蛋焦了一麵，她趕緊關掉電源，用鏟子把它們盛起來放在盤子上。

做出這種水平的荷包蛋，她還好意思做人家的私人廚子嗎？

鐘小懶雙手插腰懊惱地看著盤子裏黃黑相間的荷包蛋，哭笑不得，鏟子一甩，翻箱倒櫃地給自己找了兩根火腿，撿到錢一般興奮地撥開包裝，倒入油，放入那兩根火腿，煎至鬆脆出遊香氣四溢時關掉電源，將火腿盛進盤子裏，最後再給自己衝一杯熱牛奶。

大功告成。荷包蛋，煎火腿，熱牛奶，這就是鐘小懶這麽多天來做的唯一一份午餐，如此簡單，隨性。

她邊吃邊想，其實荷包蛋也沒那麽難吃，煎焦了的一麵還勉強湊合，除了有點苦澀。頓時好想笑，覺得自己傻不拉幾的。

吃完午飯，收拾乾淨桌子，心情由晴轉陰，鐘小懶掏出手機，給陳念生回了條短信：“謝謝關心，我已經戒了泡麵，現在剛吃完午餐，自己做的，兩菜一湯。哈哈，好久沒出去玩了，怎麽，想約我一起出去嗎？”

發送之前，她覺得自己未免話太多，於是把後麵幾句刪除了：“謝謝關心，我已經戒了泡麵。周末我想出去走一走，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