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吃醋
但按著道理來說的話, 不應該啊。
劉氏想著今日見到王爺的模樣,那渾然天成的威壓。
還有那氣宇軒昂的樣貌,實在是不像內虛的樣子吶?
就在他憂慮的時候, 門口傳來劉伊寧和周懷楚的笑鬨聲。
劉氏不得不收回神情, 扯出笑容來瞧著侄兒進來。
不等他行禮便笑著將他拉到了身邊,說了會兒話。
知道他爹爹和父親也快到門口了,於是便往前廳去, 說是要準備準備。
留下三個少年坐在一起玩耍。
劉伊寧抬腳坐在林懷瑾的身邊, 然後就一臉神秘的瞧著林懷瑾。
嘴角上還掛著一些看似很意味深長的笑。
林懷瑾瞧著他這一副模樣, 就覺得頭頗是有些疼。
生怕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 連忙開口說道:“我可告訴你, 如今我身份是王妃,你給我說話小心些,不然我叫人給你鬆一鬆皮!”
劉伊寧哼笑了一聲,吃了一口水果, 倒也沒說話了。
反倒是周懷楚說著過幾日就是踏青的好時候,屆時他們一行人去京畿的一座青山上踏青。
她這一開口,倒是令劉伊寧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開口說道:“話說我知道過幾日左家那個少爺一行人也是準備去京畿青山踏青的。”
周懷楚:“.........”
他很是警惕的看了一眼林懷瑾, 然後轉而看著劉伊寧。
林懷瑾:“.........”
他本想問一問說劉伊寧怎麽知道左家那位少爺要去什麽地方,現在他倒是不好開口了。
反倒是周懷楚開口問道:“你也認識左家那位天之驕子?”
江南風情自是不比北方,時有一些文人雅士流傳的風流韻事來。
就是少男少女也會在乞巧節期間兩情相悅, 最後結兩姓之好的情形。
但左家, 卻在江南異常的不同,這個家族就像是象征著江南“儒家文化”的深厚一般。
首當其衝的便是整個大吳國朝堂裏的文臣, 大半都是左老爺子門下學生。
但是對於江南的哥兒來說,左家的少爺簡直就像是一個活在別人口中的仙人。
繼承家族榮耀, 姿容俊秀,品行高潔,文儒端莊。
不近美色,大婚前不允許有暖床小廝或者丫鬟。
這樣的男子,幾乎是全江南哥兒和姑娘的夢中情人。
有一段時間甚至以能窺見左家少爺的容貌為榮耀。
林懷瑾:“…………”
周懷楚:“……………”
“你們江南的哥兒和姑娘的榮耀會不會太膚淺了一些?”
林懷瑾聲音乾巴巴的問道。
劉伊寧聞言,頓時怒而奮起,作勢就要去捏林懷瑾的臉。
林懷瑾哪裏肯?
他起身讓開,直接躲到了周懷楚的身後。
周懷楚還拉偏架,嘴巴裏說著林懷瑾不可這麽說。
讓林懷瑾尊重江南風土人情,但手裏卻始終阻攔著劉伊寧,不讓他摸著林懷瑾。
劉伊寧頓時更怒了,瞧著林懷瑾那一副被人護著……悠悠哉哉的模樣。
哼笑著開口說道:“哎喲,咱們江南民風開放,但也隻是看到左方公子容貌就可以了,而咱們京城最是端莊規矩的壽安侯小公子卻直接走到人家左公子麵前,開始做起了自我介紹!”
林懷瑾聞言想也不想的頓時伸手,就要去捂著劉伊寧的嘴。
但劉伊寧哪裏肯讓他得手,嘿嘿不懷好意的說道:“你以為我查不到哦?”
“其實依著姑父的模樣去找,瞬間就能猜到是哪一個人啦。”
林懷瑾怒道:“你還說!你還說!什麽叫作我做自我介紹?我隻是覺得左家少爺是個很優秀的公子,這件事情懷楚也是知曉的。”
“好吧,好吧。”
劉伊寧也就是開個玩笑罷了,誰都知道左家少爺是很好,但也遠遠比不過如今的永安親王。
三人便開始談論起了踏青的時候應該準備什麽東西,穿什麽衣服好看了。
絲毫沒有注意到,此刻不遠處的門口站著的壽安侯父子三人和永安親王。
“啊,那個,那個我家侄兒自有便是個活潑爛漫的,說話也是漫天遐想的。”
林牧也聲音極為自然的說道。
“無妨,左家那位少爺確實龍鳳之姿。”
林皓陽以前也曾在周晟手下做事兒。
對於周晟他最是推崇不過,此刻聞言,不由得開口說道:“左家那少爺,我倒是前段時間瞧見過一次,頗是文儒,就是感覺有些羸弱。”
林書禹:“…………”
他倒是知道弟弟的一些心思,說弟弟喜歡怕是也沒有,隻是若是要作為相公的話,光論那文儒氣質,他可能傾向於左家那位少爺吧。
…………
傍晚用膳的時候,男子和內眷中間隔著一扇屏風。
但就餐之前,幾人在路口碰到了,二哥林書禹的神色總是有些奇怪。
林懷瑾順著他暗示的視線瞧過去,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前麵的男人。
“?”
怎麽啦?
男人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微微轉頭,目光瞧著他,微微的挑了挑眉梢。
意思是問他有事兒?
林懷瑾對著他微微笑了笑,輕輕搖了搖頭。
男人收回了視線,林懷瑾也收回了視線。
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家哥哥好意暗示的意圖。
宴席觥籌交錯,賓客儘歡。
直到深夜,宴席才散。
林懷瑾坐在馬車裏,感受到身側坐著的男人目光沉沉的瞧著自己。
林懷瑾還以為他喝多了一些不舒服,低聲問道:“王爺,您想要喝點解酒的茶嗎?森*晚*整*理”
“不用。”
話說完,男人便手指抵著額角,微微合眼,明顯是準備在車裏假寐一會兒。
林懷瑾也沒打擾他,隻是自顧自的坐在一邊,玩兒了會兒手裏的團扇。
過了會兒,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男人放在膝蓋上的手。
說起來男人的手其實也是很好看的。
修長,有力,甚至手背上微微隆起的青筋,都帶著一股男人的力量感。
很好看。
接著他微微抬頭,瞧著男人那在這夜色裏模糊的麵容。
越是模糊,越是能瞧出他麵容輪廓線條的好看和淩厲。
他說忍不住隔著空伸手描繪著男人自額頭順著流暢的弧度一直落到下頜的輪廓線。
他描繪的太過認真,直到馬車停下的時候,他差點兒沒坐穩,差點兒撲到了對麵牆上。
林懷瑾麵紅耳赤的站起來,先一步下了馬車。
男人那漆黑的眼眸睜開,就這麽瞧著他略顯倉促的背影。
他微微斂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頜。
腦海之中浮現了那日圍獵的時候瞧見的少年一臉笑意端莊的朝著左家那少年翩然行禮的模樣。
“…………”
…………
回門之後的幾日生活便恢複了平靜。
周晟委實太忙了,他甚至有時候夜裏都未曾回家。
有時候即便是回家,都已經深夜,就尚未住宿在扶雲殿,而是住在主院裏。
林懷瑾倒不覺得有什麽,反而感覺酸軟的身子終於是養好了。
在第三天周晟夜色深了才回來。
林懷瑾聞言,便問前來說話的侍從。
“王爺依舊是準備歇息在前院兒?”
那侍從聞言,頭都不敢抬,隻是緊繃著身子,垂著頭恭敬的說道:“回王妃的話,王爺回來說是有些乏了,用完膳就直接在前院兒休息了。”
林懷瑾微微頷首,對著那侍從說道:“王爺日日為公務繁忙,定然是有些疲累了,我特意吩咐廚下熬了安神的湯膳,麻煩侍從帶著吉祥給王爺送過去吧。”
“是。”
那侍從便帶著吉祥去了。
過了會兒,林懷瑾沐浴完,穿著寢衣,靠在榻子上看著閒書的時候,吉祥回來稟告。
“主子,王爺用了一碗湯膳,說是好喝,還說明日公務繁忙,你和郡主去踏青,隨意玩耍,就是要注意安全才是。”
林懷瑾一愣,轉頭看了一眼吉祥。
他可沒給王爺說要同他一起去踏青。
吉祥瞬間明白主子是什麽意思。
他繼續開口說道:“奴婢剛從王爺院子裏出來,就碰見了周總管,總管說方才在奴婢來之前,郡主先去了王爺的院子裏前腳剛走,奴婢就進去了。”
林懷瑾轉過頭,隨口說了句知道了,也就沒說話了。
他瞧著手裏的書,卻越看越沒什麽興趣了。
“算了,早些歇息好了,明日定然是要起個大早的。”
…………
而正殿裏立著的周安卻不斷的瞄著窗外,直到瞧見遠處那扶雲殿滅了燈,他驟然泄了口氣。
“若是累了,你早些去休息便是,本王這裏有其他人伺候。”
周安知道王爺誤會了,他轉過頭看著坐在案牘之間的男人。
那高大的背影倒映在身後的巨大輿圖之上。
將整個大吳國都遮擋住了大半。
就像是守護神一般。
可周安始終記得當初老王爺驟然離世,滿身風華,肆意張揚的京城世子爺。
帶著幼弟將老王爺送葬之後,第一時間便來了這書房之中。
當時世子爺的身姿遠不如如今這般高大,他久久佇立在這巨大的輿圖前。
當時也是深夜,院外瓢潑大雨,燭光搖曳,在這樣的夜裏。
輿圖像是要將麵前的世子爺吞噬一般的,格外的大而強勢。
他一語不發,身邊沒有一個人。
一晃過去許多年了,如今王爺成婚了,周安以為王爺不會孤單一人了。
可瞧著似乎和以前的任何時候並沒有什麽不同。
王爺還是當初那個自老王爺離開之後就以孤身姿態頂天立地的王爺。
“王爺,奴才不累,如今王妃委實能乾,許多事情都無須奴才操心了,如今能全心全意的伺候主子,都是奴才的榮幸,一點都不累!”
周晟聞言,微微頷首。
書房裏又陷入了安靜,隻有折子微微翻動的聲音。
………
半夜雷聲鳴動,閃電就像是要撕開天空似的!
林懷瑾被驚醒,抱著被褥想要睡覺,卻半天睡不著,甚至越睡越精神!
他乾脆翻身起床。
“主子?”
“沒事兒,你睡吧,我坐一會兒。”
吉祥雖然是主子麵前伺候慣了的小廝,但從不因著情分而偷懶。
他踩著軟鞋起身,點燃了一盤的蠟燭。
瞧著主子已經披上了長衫。
“主子,瞧著像是要下一場豪雨,夜裏涼,奴婢給你找一件秋日的鬥篷披上吧。”
“鬥篷前幾日的時候如意用了最新的熏香熏過了的。”
林懷瑾點了點頭,自個兒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溫茶慢慢的喝了。
等著吉祥將鬥篷給他披上,林懷瑾攏著鬥篷。
覺得屋子裏有些悶,於是將南窗推開。
一股悶熱感瞬間裹挾著空氣的濕潤撲麵而來。
但也比屋子裏悶著要好很多。
屋子裏的蠟燭隨著風搖曳,吉祥連忙套上了防風罩。
雨夜風急,驚雷陣陣。
遠處黑壓壓的雲霧像是要將這天地都吞噬一般滾滾而來。
永安親王府的高門還有遠處那正屋的屋頂在這傾天的威壓之下,顯得格外的渺小。
無端的,林懷瑾染上了幾分惆悵來。
沒有緣由,心裏隨著這樣的天氣,也變得沉甸甸的。
“主子,可別著了風,明日得頭疼呢。”
吉祥瞧著主子坐在窗前,抬頭望著天,一言不發的,於是上前勸說道。
“嗯。”
林懷瑾應著,剛要轉頭,遠處閃電照亮了半邊天。
忽然瞧見遠處一抹亮光劃過,然後他便從哪一閃而過的亮光之中窺見一個黑影從房頂上掠過。
“!!!!!”
他猝然瞪大了眼眸,死死的盯著那黑影消失的地方。
但是沒有任何的異常。
就像是方才他所看到的都是眼花了似的。
“主子?”
不會吧,不會吧?!
林懷瑾一瞬間方寸大亂了。
難不成就是在今夜了嗎?!
要是他真的沒看錯的話,那黑衣人定然是武功高強之輩啊。
才能在這黑夜之中在永安親王府邸來去自如的穿梭。
要是這樣的話,周晟今晚若是真的被刺殺身亡,那他怎麽辦?
林懷瑾胡亂的想著,甚至想到了到時候人家說他克死的。
那他豈不是百口莫辯,即便是有了證據也堵不住這些悠悠之口!
而且最主要的是大哥要開始議親了的。
若是這個時候家中這個權勢的姑爺暴斃,那大哥如何能說得上好親事???
“不,不行。”
林懷瑾做事情向來果決,他也不是個隻知道擔心,卻不敢行動的人。
上一次他能救周晟,這一副他必須也去試一試才行!
林懷瑾攏著鬥篷,對著一臉疑惑的吉祥說道:“走,咱們去找王爺。”
找王爺?
找王爺做什麽??
吉祥一臉的疑惑,但他勸阻的話在瞧著主子嚴肅的臉色時,頓時沒能說出任何勸阻的話。
“主子,您稍等,我去提夜燈。”
那夜燈是燒煤油的,不怕雨水。
林懷瑾聞言,也轉身去拿了一包護身的毒,粉,順手給了吉祥一包。
“?”
“主子,這永安親王府邸怕是用不著毒,粉兒吧?”
林懷瑾並不多言,隨口說道:“小心駛得萬年船。”
他攏著鬥篷,帶著吉祥便出了門兒,朝著正院走去。
扶雲殿本就架空修在湖麵之上,此刻一陣湖風吹來,衣訣翩飛,林懷瑾差點兒沒能站穩。
他扶著欄杆,瞧著白日裏清澈透亮的湖麵此刻像是吞人的深淵。
而天空此刻漆黑濃霧,唯有這一處木質的橋麵通往人間。
林懷瑾壓了壓心底的驚惶,帶著吉祥往前走。
遠處巡邏的侍衛瞧見了王妃,立馬站住了腳,遠遠的行禮。
林懷瑾本想找他們說,但是瞧著那些陌生的麵容,他一時間竟也不知道該不該信任這些人了。
不行,不管怎麽說,人越多,水越渾。
“你們過來,跟著我一起去找王爺。”
話說完,他便轉身往主殿去。
那帶頭的侍衛略猶豫了一瞬,就帶隊跟著林懷瑾走。
於是兩個人,就變成了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主殿走。
“快些,”
而且不知道為什麽,自從他走出自己的院子之後,始終就能感受到背後有一股僧冷駭人的感覺。
剛走到一處拐彎兒,他下意識的回頭,卻沒有瞧見任何的人。
“!!!!”
“啊!!”
“是本王。”
男人伸手拉住了林懷瑾的手,令他穩住了往後退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