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身後巡邏的跪了一地給周晟行禮。
“怎麽回事兒!”
那些侍衛看了眼王妃。
而林懷瑾顧不上其他的,隻是上上下下的將周晟看了一遍,發現他並沒有任何受傷的痕跡。
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周晟收回視線,看著眼前的哥兒問道:“你怎麽這般深夜的出來了?”
林懷瑾雙唇顫了顫,卻硬是沒能說出話來。
男人瞧著他這一副驚惶失措的模樣,也沒多問,而是放開他的手,說道:“走吧,回扶雲殿。”
話音落,他便利索的轉而往扶雲殿走去。
林懷瑾下意識的跟著走了兩步,這才發現背後那種被人深深凝視著的那種僧冷感驟然消失不見了。
這是什麽意思?
林懷瑾不由得將目光落到了男人高大的背影上。
他撫了撫自己的劇烈跳動的心口,抬步跟著男人往回走。
出來的時候驚慌不已,覺得天地一片混亂,隻有他逆風而上,前去救人。
可此刻跟著男人往回走的時候,也不覺得扶雲殿下的湖麵有多嚇人了。
剛進屋子,周安點上了蠟燭,周晟坐在榻子上的時候,並無異常。
甚至周安嘴角還掛著幾分歡喜的笑意來。
“王妃,王爺忙於案牘至深夜,此刻尚未沐浴,奴婢現在就去準備。”
話音落,他便帶著吉祥出了門。
而男人的目光始終淺淡的落在他身上。
林懷瑾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些杯弓蛇影了。
“…………”
可他就是知道周晟莫名其妙的死了啊,所以林懷瑾想了一下。
並沒有覺得自己這般緊張有什麽問題。
杯弓蛇影總比因為他忽視了男人身邊的異常,致使他真的暴斃好多了。
他走上前,坐在男人的旁邊,壓低了聲音將他方才見到了黑衣人手拿利刃往主殿去的事情說了。
他話說完,便感受到了周晟沉甸甸的視線。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眼睛看花了,胡說八道,林懷瑾抬眸,以自己的堅定眼神和男人對視。
半晌,就在林懷瑾以為男人要詢問細節的時候。
男人伸手捏了捏他放在矮桌上的手,隨口問道:“你看見黑衣人,然後就出門來尋本王了?”
這是什麽話?
周晟難道沒聽明白?
林懷瑾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是啊,王爺,您應該查一查咱們王府這安防了,一個黑衣人來去自如的。”
“難道不是王府安做的不夠好?還有就是或許是這黑衣人武功高強,比…比很多人都厲害,所以才看不到呢!”
周安進門,自然是聽到了林懷瑾的話,開口笑著說道:“原來是這樣啊,方才那黑衣人不是別人,是為王爺辦事兒的暗衛。”
林懷瑾:“……………”
“啊?”
他當即整個人一懵,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滿腦殼想給周晟暗示皇上心思不純的意圖瞬間被打散的乾乾淨淨。
這就有點尷尬了。
周安就像是沒注意到王妃那尷尬的神色一般。
語氣帶著笑意的說道:“從王爺書房的窗戶正好能瞧見王妃這扶雲殿的情形呢。”
“王爺從窗戶瞧見王妃冒著這黑壓壓的狂風,夜深出了扶雲殿,又像是朝著主殿來,於是匆匆給暗衛吩咐完事情,便出了書房,來尋您呢。”
周安的意思很明顯,說是王爺擔心他,才這般不管不顧的來尋他。
可林懷瑾卻很是有些尷尬。
“…………”
意思他不光判斷錯誤,還耽誤了周晟處理政務?
林懷瑾腦袋轟然一片,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才能挽回這個裏裏外外都錯誤的局麵。
“王爺,王妃,水放好了。”
“哦,哦。”
林懷瑾起身,下意識的往淨室走,低聲說道:“是啊,王爺還沒有沐浴。”
周晟卻顯然心情還有些不錯,他起身一把攬著林懷瑾,低聲問道:“王妃也未曾沐浴?”
林懷瑾被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是在往淨室走。
當即轉頭,瞧著男人眼眸沉甸甸的。
當即心一慌,臉頰瞬間漲紅,掙開了男人的手。
“王爺您去便是,不必管我。”
“我方才已經沐浴過了。”
周晟也沒勉強他,自個兒進了淨室。
林懷瑾脫了鬥篷,重新洗了腳,趴在床上,蹙眉想著方才的事情。
總覺得是有人在暗中盯著自己呢?
難不成是他自己走夜路害怕,自己在嚇自己不成?!
想了許久,也沒想通。
直到男人走出來。
“…………”
今日男人穿著的寢衣是月白色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為之。
此刻衣服被濕潤的水稍微打濕,略微的粘在他的身上。
男人從來不是什麽纖細型的文弱書生。
腹肌線條猶如刀刻一般的深,胸肌明顯,而那長腿更是極富力量感。
肌肉線條並不死板,而是帶著一股流暢的線條。
滿頭的烏發並未束起,微微濕潤的散在身後。
絲毫不顯的女氣,或者奇怪,反而帶著一股浪蕩的不羈。
男人的視線直白而濃烈。
林懷瑾瞧的心口直跳,滿心的羞澀,卻又不想要錯開視線。
於是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男人闊步而來,走到他的麵前。
…………
天空烏雲似乎是要將這世間所有一切都吞噬一般。
在一個驚天動地,擊打在人頭頂的巨雷響起之後。
容不得人一點反應,便是瓢潑大雨傾瀉而下。
兩粒小石子被風吹到了石板的邊緣。
狂風混著雨水不斷的衝刷著小石子,一粒石子似乎是有些不堪忍受,滾嘟嘟的落到了一旁的田地裏。
而另一個小石子因為前一個小石子的逃避,從而被迫承受了所有的狂風還有暴雨。
直到狂風席卷而過,它這才安穩了下來。
草坪被暴雨淋濕,倔強的承受著風吹雨打,它們就這麽□□的立在原地。
忽然,遠處竹林一節竹頭被風吹斷,被風裹挾著往湖麵吹去。
直到拂過草坪時,那些小草一把拉住了它,令竹頭顫顫巍巍的堅強穩在了草坪上。
但這並不足以抵抗狂風暴雨的襲擊。
草叢的小草用力的拉著竹頭,想要將它穩穩當當的插入這地裏麵,可它們力氣實在是太小了。
竹頭一頭被小草拉著,另一頭卻隨著風雨不斷的被吹得左右打晃,不知該如何落地。
忽然,那狂風暴雨驟然停歇,竹頭和小草瞬間歡呼。
然後就要齊心協力將它插到了泥土裏。
可那狂風暴雨就像是在戲耍他們一般,忽然驟起。
它也在堅持,好心的小草也在堅持。
但仍舊是抵不過那狂風暴雨。
竹頭和小草一個不慎,沒能抓住對方。
竹頭順著草坪猛然起飛,最後驟然失控,落入湖水。
飛濺起星星點點的水珠。
不知過了多久,風雨初歇,滿院子的凋零。
林懷瑾渾身濕汗,倒也想不起昨夜裏的事情了。
男人當真是忙,他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便起了床。
剛下榻,轉頭摸了摸林懷瑾被驚醒,想要睜開的眼眸。
“你好好睡,京畿踏青注意安全,晚上若有空我會來接你和懷楚。”
“唔……”
林懷瑾發出無意義的囈語,便昏睡了過去。
………
“哎,我都許久未曾見到了太子爺了,真是不自在的很。”
周懷楚一臉抑鬱,嘟嘟囔囔的說道。
林懷瑾靠坐在馬車上,也是一臉的無精打采,說出話都沒有什麽中氣。
“許是太子忙於政務吧,你既然想他了,就主動去找他嘛。”
“你和太子殿下青梅竹馬的,倒也不用刻意的依著規矩來,反倒是顯得你們開始生分了起來。”
他低聲細語的說著話。
“那不行,再是想念也不能主動!”
周懷楚一臉驕矜的說道。
對於這一點,林懷瑾倒也是讚同的。
對於戀愛,可以主動,但也不能太主動!
若是遇上了憐惜自己的人還好,若是遇上那些自私的人。
指不定會將你的主動踩在腳底下,然後當做了炫耀的資本。
最後受傷的還是他們這些哥兒。
但他實在沒力氣多說話,點了點頭,便靠在靠墊上,準備歇一會兒。
周懷楚瞧著他這樣,也忍不住打了個嗬欠,低聲說道:“你是不是也被昨夜那一場豪雨給弄的睡不著覺?”
不等李懷瑾答話,他有埋怨似的說道:“把我驚醒之後,實在是睡不著,於是我找了翡翠和我下五子棋,下到了下半夜,雨停了我才去睡的。”
林懷瑾:“…………”
他也是被下了一夜的雨,雨後才睡覺。
但他不好說其中的原因,此刻隻能裝作自己睡著了。
周懷楚瞧著他不搭話,自己也靠著靠枕睡了過去。
直到到了京畿的時候,劉伊寧已經早就收拾好了,穿著騎射裝在馬場裏跑了一圈兒的馬。
林懷瑾今日倒是沒這個能耐騎馬了,他懶散的倚靠在座椅上,瞧著周懷楚和劉伊寧賽馬。
不到一會兒,左方等一群人都來了,甚至裏麵還有江家兄弟。
一行人先來給他請安。
雖然男子哥兒有別,但幾人以前也算是同窗。
如今又在京畿遇到了,倒也不必裝作不知道,於是遠遠的行禮。
林懷瑾瞧著兩兄弟都朝著他瞧過來,內心一陣無語。
但他如今身份顯然是已經不怕江家兄弟了,轉過頭也就當作沒看見。
而左方他遠遠的頷首,左方也規矩的行禮。
稍晚些時候,瞧著日頭沒那麽熱了,一行人準備去踏青。
說是爬山踏青,實則就是一個垂直幾百米的小山。
連林木都沒有什麽,滿山的青草小花兒。
中間還有潺潺流動的泉水。
一路上都有供人休息的涼亭。
這樣的精致漂亮景致,所謂流觴曲水,在這裏也是可以行一番這自古以來的風雅。
但如今眾位宮學學子,還不適合飲酒作樂。
於是沒有流觴,眾人則是每過一次涼亭,便在溪水邊吟誦一首詩詞。
周懷楚和林懷瑾兩人沒怎麽參與,而且兩人體力也不行,林懷瑾還全身都在酸痛。
他們走在最後的位置,慢慢悠悠的欣賞景致。
劉伊寧嫌他們慢,先走到了前麵。
“哎,哎,左方你在看什麽呢?該你了!”
“………”
“好。”
左方文采斐然,詩詞自然也是好聽的。
他誦完詩詞,眾人駐足驚嘆品讀。
此刻周懷楚和林懷瑾也趕上了大部隊。
劉伊寧等著兩人,說著還是要出來逛一逛,心情才會好很多。
然後林懷瑾便注意到了左方的視線。
他略微轉頭,便瞧見了左方從劉伊寧身上收回的視線。
“???”
林懷瑾眨了眨眼,滿心震驚。
不可置信的回頭,看向了一臉朝外絲毫無所覺的劉伊寧。
這可讓人很意外了。
於是接下來一整天,林懷瑾都在觀察著劉伊寧和左方。
所有人都很儘興,以至於這一批公子哥兒們都不願意回京城。
紛紛讓小廝帶消息說是今夜留在京畿過夜。
這些公子哥兒在京畿都是有別院的,周家自然有。
周懷楚和劉伊寧都想玩兒,林懷瑾便也陪著他們一起。
隻是剛吩咐人帶消息,就瞧見了策馬而來的周晟。
“王爺怎麽來啦?”
林懷瑾極為詫異。
身邊有其他人,周晟不欲說早晨的事情。
於是低聲回複道:“事兒辦完了,便來瞧瞧你們。”
“正巧呢,我們三個覺得這裏好玩兒,正說在京畿休息一夜,等著第二日才回京呢。”
“嗯。”
男人目光落在他身上,隨口問道:“準備玩兒什麽?”
“咱們王府說今日莊園裏正巧殺了一頭野味,我就做主說給今日一起踏青的公子少爺們做野味吃呢。”
林懷瑾說完,頓了頓接著開口說道:“王爺和我們一起?”
他以為男人不會同他們一起玩兒的,畢竟感覺像是兩個層級的人。
一群還是宮學裏的學子,而他已經站在了權力的最頂端。
“哦?”
“那走吧。”
林懷瑾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昨夜聽周總管說他忙到了深夜,而他和王爺也忙到了深夜。
白日裏定然是沒休息的,他覺得男人即便是鋼也該休息休息。
想著男人沒有拒絕他,應該是怕傷了他的麵子。
但在外又不好意思說旁的,於是開口問道:“王爺今晚有空麽?”
男人微微轉頭,眼眸深邃。
“王妃覺得呢。”
“?”
“那…王爺應該是有空的吧?”
他試探著開口。
男人微微頷首,先一步走向待客的殿宇。
林懷瑾瞧著他氣宇軒昂的背影,心想,可真是體力和精神都很好啊。
他跟著走進門,下意識的第一眼就朝著劉伊寧瞧去,然後再看了一眼對麵的左方。
果然……
他一副了然於胸的收回視線時,卻驟然撞入了男人的視線裏。
………
夜裏,剛被分配了任務,迎著狂風暴雨消失在京城的暗衛甲忽然崴了一下腳。
“?”
暗衛乙不屑的看了一眼搭檔。
暗衛甲敏銳的察覺到了,壓低了嗓音問道:“你什麽意思?怎麽?排名第一的暗衛不能崴腳?!”
暗衛乙懶得搭理他,一個飛身迅速消失在叢林中。
暗衛甲看了一眼崴的地方,低聲說道:“也不知道那個漂亮小哥兒在念叨我呢。”
話說完,他忽然感覺背後如芒在背,不由得打了個冷顫,連忙追著暗衛乙的身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