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王妃出事兒了。”
…………
林懷瑾本來和劉伊寧騎馬比賽,但他顯然偷懶了,到了中間便慢慢的拉住了馬韁。
任由劉伊寧一騎絕塵。
就在他準備喝口水的時候,忽然,那種背後有人那種帶著血腥的凝視感覺襲來,令他一瞬間頭皮發麻。
“王妃,小心!!!”
一個侍衛一把按住了林懷瑾的頭,隻聽見頭頂傳來飛箭劃破空氣的聲音。
林懷瑾頓時被嚇的身子一軟。
前世加今生他也沒這種死亡逼迫在眼前的恐懼感。
真是上一次犧牲自我去救周晟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恐懼!
果然,他作為哥兒的第六感是準確的。
不到一炷香,他身邊的侍衛護著他被那些蒙麵的賊人逼迫到了一處懸崖邊上。
“…………”
林懷瑾剛才差點兒衝下去,雖然小山懸崖不是深淵那麽高。
但也有十餘米呢,而且下麵深潭,一眼不見底的。
嚇得他腿都綿軟了。
幸好還騎著馬,不然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看到永安王妃站不住腳癱軟在地上的樣子。
“你們是誰?!”
林懷瑾被層層包圍,他壓著心裏的恐懼,朗聲問道。
那些人顯然不說話,慢慢的呈包圍形狀朝著他們警惕的提刀走來。
林懷瑾趕緊喊道:“那…那個…不管是誰要你們來殺我,我都給你們雙倍的報酬!!”
忽然,領頭的那個男人嗤笑了一聲。
但也就是這一生,令林懷瑾身邊的侍衛臉色大變。
“乎魯多爾濟!!”
男人不搭話,隻是忽然抬手。
所有人都站立住了,然後忽然全體轉頭,猛的朝著反方向包圍而去!
林懷瑾:“?????”
什麽什麽多爾濟?
這名字明顯不是中原人的名字吧!?!
林懷瑾看著漫山遍野都是人,不知道哪裏來的人,其中有大多漢人,也有渾身黑衣的人。
大白天的穿黑色衣服,明顯是身份異常!
北狄?
北狄人怎麽會出現在京畿?!
林懷瑾下意識的抬頭找男人。
遠遠的瞧見他縱馬一路遇神殺神,遇鬼殺鬼,朝著他這邊衝來。
“王妃!!”
林懷瑾身子一輕,整個人忽然騰空飛出。
然後他便看到一直守護在自己身邊的侍衛竟是被一刀捅穿。
“不!!!”
但他的身子卻不受控製的往懸崖墜落。
在他帶著劇痛昏迷前的最後一眼。
竟然是周晟自懸崖飛身而下,身後跟著矢如雨下的飛箭。
在這生死一瞬間,他知道周晟為何會死了。
這個千瘡百孔的,江南貪腐,北方戰亂,而帝王對權臣猜忌的帝王。
慢慢的串成了一根線,周晟不是死於一方。
他死於三方人的追迫殺害。
林懷瑾是在一陣後背還有後腦勺的一陣陣劇痛之中給驚醒的。
耳邊還是嘩嘩的水流聲,越發顯得周圍寂靜無聲。
那股還帶著白日裏溫熱的水衝刷著他的左邊身體,而右邊的身體此刻卻被石頭硌的生疼。
“王爺?”
“王爺?”
林懷瑾揉著自己的腦袋四處逡巡。
此刻天已經接近於黃昏,可周圍卻崇山峻嶺,望不到儘頭。
即便是溪水裏都是生的無數能拉著人的翠青的水草。
遠處猿鳴不斷,顯得這大山既空曠又密集。
這令林懷瑾忽然想到了那前世曾在手機上看到過的哀牢山。
他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到底是哪裏啊?!
“周晟!”
“周晟!!!”
林懷瑾跌跌撞撞的起身,四處搜尋。
他感覺要是在天黑之前他不能找到周晟。
或者是被人救,他恐怕活不到明天早上啊!
他順著河水來來回回的走了兩遍,一無所獲。
就在他絕望的眼看著就要天黑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一節布料被掛在了河水對麵的一根乾木枝椏上。
“?”
林懷瑾撐著身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踩著河水踏過去。
還好這邊河水小了下來,水也不深,不然他和周晟不知道要被衝到了哪裏去。
沿著水流他又尋找了一圈兒,終於在下河的一個拐彎兒處看到了躺在水邊的男人。
林懷瑾當即跌跌撞撞的跑過去。男人臉色慘白,如同白紙一般,身下都還漸漸的暈開了一點血水。
林懷瑾瞧著他這一副模樣,給嚇得半死。
“王爺,王爺!!”
他的手甚至控製不住顫抖著的往前摸。
感受到了男人略帶著冰涼的呼吸時,他這才重重的呼出了口氣。
不能再湖水裏呆著。
林懷瑾小心的拉著他的肩膀上的衣服,往河麵上拖。
“嘶………”
男人眉頭擰起,神情明顯很是痛苦。
林懷瑾頓時住了手,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眼前的依舊昏迷不醒的男人。
林懷瑾站起身子,看向遠處。
方才遠看著倒是沒什麽異常,走近了才發現那林木挨著的地方確實有人踩踏過的痕跡。
林懷瑾大喜過望,於是趕忙順著痕跡走。
“救命!”
“有沒有人?!”
林懷瑾此刻也是渾身發重,頭腦昏沉。
就在林懷瑾眼看著渾身猶如裝了千斤重的東西要走不動了的時候,看見一邊有一個褐色的木棍。
他頓時走上前想要去撿起來作為拐杖,撐著自己往前走。
他剛準備彎腰,忽然那木棍就身子猛然成了弓形。
林懷瑾:“……………”
他甚至都沒敢看那蛇頭在哪裏,原本酸軟的雙腿頓時充滿了力氣,往著前路一股腦兒衝。
一路狂奔,還是幸好,那蛇似乎是沒有追上來。
忽然,林懷瑾被背後的人一拉。
“啊!”
“別吵。”
林懷瑾覺得自己耳中心跳如雷在擊一般。
他脫離的拉著男人捂著自己嘴的手,這才讓自己站穩了身子。
“來,往這邊走。”
周晟拉著他的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林懷瑾看著男人在月光下都難掩血色的後背,低聲問道:“您醒啦?”
他看不清男人的麵容,但聽著男人的嗓音似乎是感受到他嘴角帶著一些笑意似的。
“你拉我的時候,把我後背上的箭給拔了出來。”
林懷瑾:“………”
他沒敢接話,也沒有問要怎麽辦之類的話。
他無論是在前世,還是今生,都是循規蹈矩的生活,哪裏有過這樣的波折,風險。
“我們要去哪裏?”
“目前最好的法子,是別亂跑,就在河水邊等著,我的暗衛定然會順著我們落下來的河水來尋我們的。”
最後,兩人又坐到了河水邊。
周晟和他甚至沒有一個拿著火折子。
但無疑,眼前的風景美的惑人。
漫天的繁星像是幕布上灑滿的鑽石一般耀眼,一輪圓月高掛於空中。
周邊的山高高聳立,山頂帶著繚繞的霧氣。
崇山峻嶺,無數的林木鬱鬱。
而眼前微微彎曲的湖麵將這一切都倒影了進來。
讓人分不清何處是天,何處是地。
男人輕輕的伸出手,將他攬在了懷裏。
“冷不冷?”
林懷瑾溫順的躺在他的心口。
男人的胸前濕答答的。
他的心跳也沒有平日那麽有力。
林懷瑾忽然意識到不能這樣。
他得著一些話來說不要讓他睡著了!
“王爺,你為什麽要跳下來救我?”
那麽高的地方,即便是落入水中,他也該受些傷。
可除了酸疼,還有受涼以外,他渾身骨頭沒有一點的事情。
而男人,從方才他就看得出來他的腿應該是骨折了的。
周晟護著了他。
“你怎麽總是問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
男人的語氣和昨夜裏說他沒空和自己彎彎繞繞時一模一樣。
但這一次,林懷瑾卻聽出了周晟語氣之中帶著的一點無奈。
“您可信我?”
他又問。
周晟:“………”
“我又為什麽不會信你了?”
男人聲音裏的無奈更明顯了一些。
林懷瑾轉過頭,看著男人。
兩人都坐著,這樣的姿勢,林懷瑾隻要稍微抬頭,就能和男人對視。
也是因為這樣的距離,男人和他的呼吸幾乎快要交錯了起來。
但兩人之間沒有那種在床榻之間牽扯的曖昧。
但多了許多旁的。
就像是林懷瑾在看周晟。
男人的黑眸倒映著他的剪影。
“那你為何要懷疑我和左方?”
周晟許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當即神色一愣,就要轉開眼。
林懷瑾卻不肯,他膽大妄為的追著男人轉頭的方向,就這麽一直看著他。
周晟:“………”
“別胡說。”
忽然,男人眉頭猛的一擰,他一把捂著自己的胸口。
“王爺!”
男人忽然看了他一眼,啞著嗓音開口說道:“若是…若是你有機會能逃出去,告訴左岸,讓他將你安排的順順當當的,你以後還是做你,做你壽安侯府的少爺,若,若你想出嫁……”
男人話尚未說完,忽然徑直往後倒。
“王爺!!!!”
林懷瑾看著昏迷不醒的男人,茫然的站了起來。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
“對,對!!!”
他將周晟放平,捏開他的唇,看了眼牙齒沒有咬著舌頭。
又摸了摸他的脈搏。
沒有!
他不放心,又靠在他心口聽了聽。
真的沒有!!!
林懷瑾全身顫抖著誇在他的身上,將衣服全部扯開。
“什麽地方,當時說的什麽地方?!”
林懷瑾嘴裏焦急的念道。
眼看著時間流逝,林懷瑾對著他胸肌最中間的位置。
“應該…應該是□□對準的中線中間……”
“王爺,”
他微微合了合眼睛,心裏開始默念。
“01!”
“02!”
每念一下,他便用力的按壓壓著男人胸口的位置!
他不知道自己判斷的對不對,他也不知道自己按壓的手法對不對,可他隻能這麽做,他不斷的用力按壓。
直到數到三十下的時候,他又給男人做人工呼吸。
也就在這個時候,
忽然,驟聽見遠處湖水麵一陣破風聲,湖麵有人徑直飛了出來!
“王爺,屬下來遲………”
林懷瑾差點沒被嚇死,就這麽猝然轉頭。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被人提溜著從湖麵飛身出來。
還沒落到地麵就大喊:“都什麽時候了,王爺,王妃你們怎麽還有閒情逸致搞……”
他這麽開口,那些原本奔馳而來的一眾侍衛頓時全都轉身,不敢往他這邊看。
林懷瑾:“…………”
這些人真的是周晟的親信嗎?
可他又不敢停,他一邊繼續給男人做按壓,一邊崩潰的吼道:“王爺心臟都不跳了,救命啊!!!!!!”
然後所有人頓時死命往這邊跑。
“先別動!先別動!”
林懷瑾忽然感受到男人似乎是有些反應了,他又用力的按壓了十幾下。
男人猛的睜開了眼睛。
“王爺,王爺!”
林懷瑾隻覺得自己快虛脫了,整個人脫力的往後一癱。
天旋地轉的,他也終於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目光所及是很簡陋的床幃。
陳舊的白色,甚至能看到房頂上橫亙著的房梁。
林懷瑾茫然的眨了眨眼。
“你…你醒啦,俺,俺去告訴我爹爹。”
一個十幾歲的小哥兒,局促的看著他,說完話之後,便匆匆的跑了。
林懷瑾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嘶……”
他覺得渾身上下都在疼。
“哎呀,快躺著,快躺著。”
不到一會兒,一個略微有些消瘦,但是精神很好的哥兒腳步利索的走了進來。
林懷瑾被他壓著又躺了回去。
“這裏是何處?”
林懷瑾開口,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了。
那哥兒辦事兒利索。
他一邊讓梅兒將藥端來,一邊有又給林懷瑾說道:“俺們這裏是梅村。”
林懷瑾還想問其他的,但被方才跑開的那個梅兒給端來的藥熏的眼前一黑。
也不知道是什麽藥,他喝完了之後便有昏迷了過去。
直到他再次醒來,除了身體異常饑餓意外,竟然沒什麽疼痛了。
林懷瑾:“…………”
那叫做梅兒的,雖然說話還是一臉的緊張,但若是問道藥物,他卻是很有話說。
“我爹爹說了,您這是身子太嬌慣了,直接昏迷睡個三四天的,休息好了就不疼了。”
“而且您染了風寒,就是要發汗,寒氣都發出來就好了。”
林懷瑾:“…………”
這樣也是可以的嗎?
“那…那和我一起的,王……我相公呢?”
梅兒聞言,低聲說道:“您相公比您嚴重多了,我聽您那些侍衛說,幸好你做了《金匱要略》裏麵的法子,不然您相公可堅持不到我爹爹救助的時間呢。”
“什麽《金匱要略》?”
“就是“一人以腳踏其兩肩…一人以手按據胸上……”
梅兒感嘆道:“這些都是要三個人以上才能做的,你還真厲害,一個人就把你相公救活了。”
林懷瑾:“………誤打誤撞罷了。”
又過了一日,林懷瑾能下床了,他被梅兒攙扶著走到院裏子,一眼便瞧見了剛從周晟屋子裏走出來的左岸。
“…………”
左岸明顯有些尷尬,他略略有些不自在的低下頭,走到離林懷瑾五尺有餘的距離時方停了下來。
“那夜對王妃多有冒犯,還請王妃原諒則個。”
林懷瑾:“…………”
“無妨,你們都是對王爺忠心耿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