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孔訥心裡得意極了。
天花、天花!
有了這玩意,老夫還怕弄不死皇長孫?
朱元璋!
我堂堂衍聖公,憑什麼不可如大宋一般,大權在握,班列文臣之首?
祥瑞?
去他娘的祥瑞!
這等沾不到半點朝堂權柄的苦日子,老夫過夠了!
死活不肯叫大明朝與士大夫共天下是吧?
奪走你嫡子嫡孫之性命,就是老夫的報複!
忽悠不了你洪武皇帝,我等文人就忽悠下一代大明皇帝,下一代不行,再忽悠下下一代!
天下,終究要靠文人治國!
終有一日,你的子孫會被我等忽悠瘸了,把持朝政,似老夫今日一般,架空你老朱家的皇帝,去當狗屁的祥瑞!
此時,見他狀若瘋癲,範長喜懵逼之餘,忍不住發問:“在下鬥膽,敢問衍聖公……”
“如何曉得範家豢養天花?”
“這……”
“此乃範家家主,才可承繼之秘辛啊!”
孔訥回過神來,麵上似笑非笑,意味深長地道:“你以為……”
“當年之範家,高中科舉者,不過同進士出身,有什麼本事得到衍聖公一脈的垂青?”
“再說了,自唐之五姓七望,曆朝曆代的士族,哪個不養寇自重?”
“當老夫的眼睛是瞎的啊?”
話音剛落,範長喜麵色大震!
啊?
衍聖公好深的城府啊!
養寇自重!
自唐之五姓七望而起,大宋之士大夫而興盛!
尤其是大宋,出於文官治國治軍,極其善於豢養流寇山賊,執掌造堤修壩之事!
這樣一來,一旦自己官位不穩、升遷在即,則立馬命豢養的賊寇造反,自己好領兵平叛,撈軍功而升官!
自古以來,為何造堤修壩之苦臟累活,偏偏遭到官官爭搶?
唯有大堤年年修,朝廷年年下撥錢糧,才好從中貪墨,甚至災地的田產,也可吞並,以淹田上報!
倘若天下河道之堤,百年不壞,還怎麼貪啊?
至於似範家之豢養天花……
瘟疫不生,朝廷六部之貪官,還怎麼私吞賑濟之糧、中飽私囊?
靠下麵的人孝敬?
笑話!
才幾個銀子啊?
這,也是士族立足之本!
可沒想到,範家之事,衍聖公心裡竟一清二楚啊!wp
他驚歎之餘,則是連忙拱了拱手,麵帶感慨地道:“衍聖公,一切瞞不過您的眼睛,在下佩服、佩服!”
“敢問這天花,您何時要?”
孔訥也不含糊,振聲說道:“今日回府之後,你立馬命人把天花帶回京師,為免朝廷生疑,趕緊在京師周邊幾村傳了!”
“還有,把天花病重者的貼身贓物,速速送於老夫!”
“曉得了嗎?”
範長喜不敢怠慢,連忙應道:“是是是,在下記下了!”
“敢問衍聖公,倘若天花一出,朝廷下撥的錢糧……”
孔訥頓時大手一揮,笑眯眯地道:“老夫要三成,餘下的,你們自己看著辦!”
啥?
三成?!
你個老東西,真他娘的是獅子大開口啊!
也罷,萬一沒了衍聖公這個靠山,範家於江南士林……
狗屁不是啊!
轉念一想,範長喜心裡憋屈之餘,無奈認下啞巴虧,拱手道:“在下明白了!”
“事不宜遲,在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