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慎遺失,既不敬孝道,也不重她。
崔簡之是今科士子,又有婚約在眼前!
若做這種混賬事被人發現,說一句私德敗壞都是輕的,還何來科舉仕途可言?
男子背光於窗欞下,隻定眼望她:“謝儀,你知不知道崔家有多少丫鬟想爬床都爬不上來?”
那雙眼裡盛著的是滔天怒火,謝儀不偏不倚地撞進去:“公子天人之姿,總會有人野心勃勃。”
“我和夫人一樣,最大的願景是您能夠高中後迎娶位門當戶對的姑娘,不將心思放在這些無謂的事上。”
謝儀沒有發現崔簡之呼吸都急促了:“你我主仆,不做糾纏對誰都好。”
她說得,都是心底最真切的想法!
崔簡之有些參不透胸腔彌漫的澀澀滋味,隻能一把提起謝儀的衣領,眼神頑劣又帶著偏執:“姑姑,這可由不得你。”
又是一戒尺落在崔簡之背上。
他吃疼地咧了牙根,很快,又來一下。
“嗔鬨喜怒不露牙根,公子,難道你連這些最基本的教養規矩都不記得了?”
崔簡之鬆了手,清冽的眼裡難得地透出了絲絲陰騖。
謝儀溫潤小臉繃緊,似是惱了。
該惱得難道不該是他?!
崔簡之抬了抬手,終究沒舍得動謝儀分毫,卻是注意到外麵的窸窣動靜:“誰在外麵?”
端著冰鎮酸梅湯的錦思站在門口許久,聽見聲音,她才硬著頭皮推門而入。
看到錦思手上端著的東西,謝儀蹙了眉心:“府醫上回才說公子體寒,不能再貪嘴了。”
錦思一哆嗦,腿軟發顫:“姑姑恕罪,是奴婢疏忽了。”
她想退下,可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掌從錦思手心端過碗盞,一飲而儘。
謝儀定眼看著崔簡之滑動喉結吞咽,腦海裡竟不合時宜地劃過了些不堪畫麵。
上下交錯的人影,是她和崔簡之。
那時,他的喉結也是這般上下湧動分明……
每一息的肌膚相貼,她都能夠感受到崔簡之身上獨有的清冽氣息。
謝儀攥緊牙關,將一身燥熱逼退。
而那頭,剛挨打的崔簡之心裡憋火,偏要與謝儀唱反調:“熬得不錯,賞。”
錦思身子緊繃著,隱隱鬆了口氣。
她抬頭接過空碗時,眉眼間的隱秘興奮卻被謝儀捕獲。
這個錦思似乎很想讓崔簡之喝下這碗酸梅湯?
待屋內再次隻剩他們彼此,謝儀隱匿眉眼中的深思,歎了一聲:“公子屋裡的這些人確實該教訓了,秋闈在即,竟還渾然不顧公子身體。”
崔簡之伸手,本想拂過謝儀一絲不苟的鬢間,最終還是因她的後退閃躲落了空。
他聲帶嘲弄,堵著一口氣:“姑姑大可放心,一碗酸梅湯還耽誤不了你心心念念的秋闈。”
“至於錦思,她是我身邊的人,不歸姑姑管轄。”
謝儀眉目微動,片刻後,恭敬埋頭:“奴婢知道了。”
她身形單薄,定定站在屋內。
看似不堪一擊的孱弱外殼下,謝儀更像深深紮根的草木,韌勁十足。
崔簡之時常想,這樣纖細美人怎麼就學不會示弱討喜?
“姑姑奉了我母親的命,打算怎麼交差?”
崔簡之迎上謝儀略帶不耐漠然的眸光,心頭依舊堵著。
“不如我幫你隨便去抓一兩個姿容卓越的,當姑姑的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