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沒有你們的天下十人(2 / 2)







額外值得一提的是,這份榜單末尾還專門點出了兩位三教中的聖人,分別是北莽身兼國師的道德宗宗主,麒麟真人。還有就是兩禪寺的主持方丈。

其中偏偏不用劍的洪敬岩一人便撐起了棋劍樂府的大梁。

“不知道王維學的詞牌名是什麼。記得好像詞牌名裡有個鳳凰台上憶吹簫,豈不是與人見麵就得報上這麼長長一串?而且,這個名號,實在是雅俗共賞,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有魄力走出棋劍樂府。”

徐鳳年抬頭笑過以後,看了眼驕陽,黯然呢喃道:“李老頭,榜上沒有你呢。你惱不惱這樣健忘的江湖?見到了認死理的薑泥,看你怎麼拐騙她跟你學劍。還有騎牛的,你這個王八蛋就不知道多呆一會兒,武道天下第一啊,在武當山賞你不總說不管啥第一,總要撈一個當當嘛。你他娘的唯一一次不膽小,就騙走了我姐,我都沒跟你算賬,好歹讓我這個妹夫行走江湖,也好跟人吹噓不是?”

少年王大石伸手擦汗時,無意間看到徐公子的側臉,再吃力踮起腳跟,鬼鬼祟祟偷瞄了一眼那名女子的背影,心裡跟著惆悵起來。

他的惆悵原因很簡單,自己個子都還沒她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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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殿下興許說不是兵法行家,卻也絕不是門外漢,望著眼前淪為兩朝戰爭棋盤上棄子的雁回關,感到不可思議,非但沒有城垣頹敗雉堞崩剝的荒涼,反而比起早前在王府一張老舊地圖上的標識來得雄壯三分,在遠方便粗略算計一番,顯然經過重築的方形關城,城圍擴六裡至九裡,城牆由夯土為磚石,城頂外建有垛口外包青磚的擋馬牆無數,甚至連點將台都已豎起,看著竟有一種微縮襄樊釣魚台的錯覺。本不打算入城的徐鳳年在遠望雁回關城牆後馬上毛遂自薦,跟著劉妮容公孫楊和三名魚龍幫青壯一同入城,既然沒有城衛,更不需要任何路引,徐鳳年走入城內,下意識眯起眼,第一眼不是去看那些銳氣與匪氣十足的人來人往,而是盯著一反常態不在城外而是在城內建造的甕城,按照兵書舊製,

甕城都會建在城外,再者雁回關裡的內甕城在城體上挖有約莫是用作藏兵的孔洞,徐鳳年早先聽到李義山與徐驍談及戰略層麵的軍國大事,偶然提到甕城改良,便有設置藏兵洞一說。但內甕城多半用於大城擺出死守的態勢,小小一個夾在兩朝中間的雁回關,哪怕要做出兵糧寸斷的死守,又經得起幾千鐵騎的蹂躪?

在荒瘠大漠無依無靠,孤立無援,雁回關就是一塊無論添加多少佐料都美味不起來的雞肋,竟然如此砸下金銀的耗費心血,背後主謀,到底意圖何為?徐鳳年驀地升起一股要將這顆釘子狠狠拔掉的衝動。

少年時代便流亡北莽的公孫楊露出一種濃濃緬懷的情緒。

幾名灰頭土麵追逐玩耍的孩童朝他們一行人有意無意接近,公孫楊上前兩步,好似主動迎接上兩名孩子的同時踫撞,那兩個瞧著六七歲大真實年齡隻會更大上三四歲的孩子沒有跌倒,遊魚一般從公孫楊身側分別滑過,見到劉妮容的訝異,公孫楊輕笑道:“不過是丟了幾兩碎銀,這在邊境叫做進山拜樁子,是常有的事情,若是不給,這些孩子後頭有盤根交錯的地頭蛇,就等於打了他們的臉麵,少不得被一大群人當麵訛詐,不過也不能給太多,出門在外,少有捎帶太多黃白物的傻子,一旦被當做可宰的肥羊,更麻煩。”

順著公孫楊隱蔽的眼神方向,劉妮容果真看到街道拐角處一名滿身痞氣的中年壯漢,從一個孩子手中接過從這邊順手牽走的錢袋,掂量了一番,與劉妮容對視,手臂刺青猙獰的壯漢臉色也毫無變換,反而不耐煩地打了個滾蛋的手勢。

劉妮容哭笑不得,與公孫楊低聲說道:“在雁回關,當賊的都這麼豪氣?”

腳步瘸拐的公孫楊笑道:“在這裡,當官的當兵的,都是過街老鼠,當賊當匪的才是大爺。”

公孫楊猶豫了一下,說道:“秀,此地不宜久留,可老頭子上次在倒馬關以為必死,不想讓陪了自己大半輩子的牛角弓被人拉開,就自己繃斷了弓弦,弓弦特製,材料隻有在這邊境才找得到,店麵不易被尋見。”

劉妮容點頭道:“不礙事,公孫叔叔自去尋找弦絲即可,我們約好一個時辰在城門口相見,行嗎?”

公孫楊考慮了一下,叮囑道:“秀記得不要進那些生意冷淡的店鋪,這些鋪子多半大有靠山才能在雁回關紮根,掙的都是大銀子,常人不好打交道。還有,在雁回關這種地方買東西,自然要比在別的地方破費銀子許多,這個錢心疼不得,你越是討價還價,那些精明到骨子裡的商賈越是往貴了賣,他們在那兒把價格喊破天都不覺著腰疼的。再就是在這座雁回關,雖說遇到大事力求能忍則忍,但切不可行路低頭,露了怯,在靠拳頭吃飯的邊境,很容易招來欺軟怕硬的蒼蠅,這些角色,鼻子比狗好,眼楮比鷹毒。”

劉妮容都記在心中,公孫楊走之前附加了一句:“如果一個時辰後沒有見到我,你們就別等。”

劉妮容剛要說話,公孫楊擺擺手,一言不發徑直離開。

不說還好,幾名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魚龍幫青壯聽到一大通告誡後,馬上縮頭縮腦,讓劉妮容看到後氣不打一處來,唯有徐鳳年臉色平靜站在她身旁,既有當初引來貂覆額女子興致的招蒼蠅潛質,也有震懾一些蛇鼠的能耐,畢竟敢進雁回關的公子哥,總不可能是那種弱不禁風的士子,吃飽了撐著活得膩歪了才會來邊境負笈遊學,先前便有一位以邊塞詩名動天下的大文豪僅帶書童遊覽邊境,結果沒到半個月就被人拿他的一根斷指去跟所在家族索要巨額贖金,好在家底子厚,交出了銀子,邊境綁匪還算重諾,再者文豪與邊境軍隊有關係,才算活著回去,至於那名書童,據說被等贖金等到不耐煩的綁匪給五馬分屍了。

真正的邊境,民風那是極其的樸素。

這不劉妮容徐鳳年幾人走著走著,前頭就迎麵走來一位穿著清涼並且裸露白花花雙腿的女子,衣衫單薄,胸前雙峰搖搖欲墜,女子身材嬌小,身高比劉妮容還要矮上半個腦袋,可這麼個走路讓人擔心前撲倒地的女人,麵對一個彪形大漢斜撞向她的胸脯,她一記迅猛撩陰腿就乾淨利落造就了一個閹人,抬腿收腳,一氣嗬成,看都不看一眼那體重是她三倍卻滿地打滾的漢子,估計是嫌棄他吵鬨,轉過身又朝胸毛茂密的漢子胸膛就是一腳,一隻繡花鞋直接踩進了這可憐蟲的胸腔,麵不改色的女子提起腳後,鮮血滴落無數。

有轟然喝彩的,有言語調侃的,唯獨沒有路見命案而仗義執言的。

那女子見到徐鳳年後嫵媚一笑,兩人擦肩而過,她一巴掌拍在徐鳳年屁股上,響聲不小。

徐鳳年身後魚龍幫三位目瞪口呆。

劉妮容轉頭看了眼那媚態橫生不忘朝徐鳳年嫣然回眸的女子,再看了看眼觀鼻鼻觀心筆直向前的姓徐的,似乎察覺到劉妮容的憤懣,徐鳳年無奈道:“怎麼,還要我喊非禮不成?到時候整條街就你一位女俠出馬相助,很好玩啊。”

劉妮容撇過頭,嘴角悄悄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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