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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隱約覺得,這時候的許漠需要自己。

他的世界曾經是一塊堅冰,直到這次重逢,堅冰好像裂開一絲縫隙,陽光透了進去。

他會做曲奇餅乾,會喂流浪貓,會攝影,會把自己隨手拍的風景發到朋友圈。

這些看似日常的小事,組成了一個更真實也更有魅力的許漠,不再隻是她左手邊不苟言笑的冷臉學霸。

他的袒露源於什麼,對她有好感,還是單純寂寞趙雪妮不願深究。

春天到來的時候,冰山也會融化。

許漠,許……她走到沒有光的院子角落,突然被牆角站的直直的黑影嚇了一跳。

許漠仰頭望著沒有星星的夜空。

他在黑暗中嶙峋的側影有種苦苦求索而不得的悲涼。

聽到趙雪妮的腳步聲,他緩緩轉動脖子,淡淡看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不是要問你什麼。

過於安靜的夜裡,聽著自己的聲音,總感覺有點陌生。

趙雪妮抬了抬手臂,給你送完羽絨服我就進去了。

許漠清淡的目光順著她伸起的手臂一點一點上移,最後落在她肩頭。

趙雪妮雙手團著自己的羽絨服,肩上背著一個碩大吉他包,急匆匆跟出來的樣子真像他的小保姆。

許漠無表情的臉上嘴角微扯。

穿上。

冷風吹過,趙雪妮渾身一陣緊縮。

果然不該出來自找沒趣。

她把衣服塞進許漠胸前,他的視線停留在她頭頂,木雕一樣一言不發。

要鬆開衣服時,許漠仍然沒有接的意思。

問我。

他眼底如夜晚的湖水一般沉鬱,直直看著她。

湖中央泛起波瀾,最後化成一圈又一圈的漩渦,將她深深吸了進去,趙雪妮,隨便問點什麼,問我吧。

許漠的聲音冷意不減,她卻聽出一點兒冷漠中潛藏著的,脆弱。

心裡有塊地方動了一下。

你……趙雪妮隻好又抱住許漠的羽絨服,你可以哭的。

什麼許漠微不可察地蹙起眉心。

如果是想你姐姐。

趙雪妮抬頭望著夜空,可以哭。

冬天夜晚的天空怎麼可以這樣黑,像個無底的黑洞,對它說任何心事都得不到回音。

許漠看著她仰頭時脖頸拉長的弧線,有那麼一會,他出了神。

她不在天上。

許漠為自己這種時候還能走神,微微意外了一秒。

我姐還活著。

他說。

趙雪妮不解,那你為什麼……若我能再見你一麵,該有多好。

她動了動嘴唇,意識到這句歌詞的指向後,嘴唇開始發乾。

趙雪妮不可抑製地想起那些傳言。

離家出走,神智不清,接受治療……她渾身打了個顫栗,抖動著嘴唇說,你……不知道她在哪許漠愣了下,唇邊泛起苦楚的笑。

他微仰起頭看向深邃的夜空,仿佛一幅隻有黑色顏料塗抹開的油畫。

但在那濃得化不開的黑色裡,依稀能看見一顆星星,忽明忽暗,在遙遠的光年之外發出微渺光芒。

許漠說,總有一天,我會找到她。

一個男人,在她麵前仰望蒼穹,那樣堅定地愛著他的姐姐。

許漠臉上的表情,趙雪妮也曾見過,一如她每次傻傻仰望著遙不可及的他,叫做執迷不悟。

她的心沒來由得酸脹。

手中的衣服被許漠一點點抽過去。

他套上羽絨服說,進去吧,演出還沒完。

趙雪妮原地站著不動。

怎麼。

許漠擦著她肩膀錯身而過時,腳步微頓。

趙雪妮說不上來這種突如其來的低落感,嘴裡好像含了片檸檬,越來越酸楚,我不想聽音樂會了。

許漠退了半步回來,垂眸看著趙雪妮。

幾縷長發垂在臉邊,為她臉龐勾勒寥落的剪影。

你還背著我的吉他呢。

雖然不太理解,許漠還是笑了笑。

……我不給你。

默然數秒,趙雪妮後退一步,與許漠拉開一段距離。

許漠盯著他們之間隔出的一片雪地,無味地勾了勾唇角,你不想聽,還有人想聽。

要是我不想讓彆人聽呢趙雪妮瞪著他。

沒有燈的月色裡,趙雪妮一雙眼睛比黑曜石還亮。

這種執拗的眼神讓許漠心口緊了一緊。

趙雪妮確實不再是唯他命是從的小女生了。

半晌,他舔了舔嘴唇,你想怎麼樣趙雪妮眼裡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

許漠剛開始覺得有點好笑,一根手指就指到了他臉上。

我要你,趙雪妮指著許漠,彈吉他給我一個人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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