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本君自然,沒有那般高尚(2 / 2)

鳳皇在上 雪小朵 2648 字 22天前






沉朱微微一頓,斂眉輕笑:“這般說來,本神這些年也並無長進。”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夜來退下去之後,她撩衣起身,獨立片刻,忽然自大殿上隱去了身形。

她不能讓墨珩剛剛醒來,就麵對一堆爛攤子。

沉朱離去以後,一道緋衣的影子悄無聲息地落入殿內,殿外的重重結界,於他而言形同虛設。

浮淵行至墨珩的棺木前,隻隨手一揮,就挪開了棺蓋。

手輕輕一提,便將墨珩體內的引魂燈抽出。引魂的燈盞之中,已有透明的魂魄聚集成縷。棺中男子仍然無知無覺地安穩沉睡,浮淵看著他,眸中漸漸染上寒霜。

墨珩,我豈能讓你如此輕易就醒過來?

他的臉上露出陰冷笑意,聲音卻低緩溫柔:“墨珩,你說,若我失手將引魂燈打破,阿朱知道了,會不會發狂?”

他的語調極優雅,似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說給棺中的青年聽:“由四件神器煉化的至陽之火,隻要燃儘就會熄滅,可是引魂燈中的火焰卻是不滅的火種,真想看看,這不滅的火種失去憑依,六界將會如何。會不會像一萬年前的崆峒大亂?”眼神漸漸狠戾,冷冷道,“隻可惜,素玉那女人太不像話,竟然寧願與孤河同歸於儘,也不願毀了六界。這六界的人心如此汙濁,毀了倒是乾淨。”冷笑道,“就連龍族的上神都不過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天底下,還有誰是清白的?”

“可惜了阿朱,明明已經那般努力,最後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目光幽涼地看向棺中青年,“墨珩,是你害了她,是你害她成為六界的罪人,是你害她……不得不回到我的身邊。”

話音落下,突聽身後傳來一個淡漠的嗓音:“浮淵,你當真覺得,隻要六界都棄她而去,她便會選擇你嗎?”

眼眸轉過去,看到男子落在殿內,一襲簡單的白衣,乾乾淨淨,不染風塵。

止水劍握在手中,渾身散發出亙古的氣息。

浮淵勾起唇角,笑容玩味:“她會不會選擇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嗎?”

鳳止執劍朝他行去,臉上似笑非笑:“好,那你試一試,本君會不會給你那個機會。”

浮淵目光在他手中的劍上落了落,確認道:“所以,你今日前來,是想與本神做個了斷?”

鳳止道:“不錯。”

聞言,浮淵突然失笑:“很好,上古神鳳止,的確有資格與我一戰,傳說中可以弑神殺魔的止水劍,我也早想見識一下。不過……”眼神輕蔑地望著他,“現在的你,還掄得動你手中那把劍嗎?”眼中有冷光滑過,淡淡揭穿他,“你給阿朱的鳳血玉,是你的內丹所化吧?”

鳳止在他麵前不遠處頓住,道:“真正的鳳血玉早已不存於世間,能取代鳳血玉的,隻有本君的一顆內丹。”

浮淵為他的坦誠頓了頓,問他:“既然如此,為何不直接告訴她?”眯起眸子,冷嘲的語氣,“不要告訴我,你已高尚到可以為了成全她的執念,甘願犧牲你自己。”

鳳止為此話默了片刻,輕道:“本君自然,沒有那般高尚。”

他不過是,錯過了直接告訴她的機會。

若他還是從前的那個鳳止,可以將七情六欲控製在一個安全的範圍,或許,就不會弄成今日這個局麵。

可惜的是,他卻被情緒左右,一步錯,步步錯。

那日,他在清染宮問她,墨珩與他,她想要誰。

她說,她想讓墨珩回來。

雖然,隻需冷靜想一想,就知那時的她不過是口是心非,可他卻忍不住動了怒。當眾削去她的神位,一半是為了安撫天帝,另一半卻全是出於他的私心——在那一刻,他不願她再做那個崆峒帝君。

他不希望她的肩上再有任何責任。

他想,既然無法說服她,他何不換一種方式?

削去她神位的那日,他本打算就此將她帶走。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他都不能讓她再為此事深陷。他要帶她離開天界,尋一個更好的機會,告訴她,這世間已經沒有鳳血玉,她無法救墨珩。

可是,浮淵的出現,卻打亂了一切。

他甚至來不及想好,接下來的一步他該怎麽走。

他想,若是追上去,與浮淵免不了是場惡戰。他並不怕與浮淵交戰,他隻是怕,在與浮淵交戰時,她若是站在浮淵的那一邊,他又該怎麽辦?

一時遲疑,他留在了清染宮。

隻要她還想要鳳血玉,她就一定會來見他。他寧願她不來,她卻日日守在宮外。芳華宴上,他忍不住問她,究竟打算守著崆峒帝君的身份多久,答應他的承諾何時才能做到。

沒想到,她竟抽焱靈珠相贈。

再一次,亂了他的步調。

那時的他無奈想,他還能怎麽辦呢。若是再不給她,就顯得是他在欺負她。他實在,不想再讓她失望而歸。

他原就打算,有朝一日要散了修為,修補千神塚的封印,如今焱靈珠到手,他總算可放心地將鳳族托給鳳儀,從此以後兩袖清風,逍遙人間。

所以,就算舍掉一顆內丹,仔細算算,這筆交易還是劃算。

唯一不妥的是,舍掉內丹,他的身體漸漸會有很多不便,再讓她陪著他,就有一些不大合適。他已騙她成了親,不能再讓她為他搭上一輩子。長痛不如短痛,她年紀還小,這場情事於她而言,不過是漫長浮生中的短短一瞬。經年之後,她能記得他自然很好,若是忘了……

若是忘了,證明她過得很好,他也無需掛念。

墨珩醒來,自會替他護好她。他還有什麽不放心?他唯一不放心的,是麵前這個男人。

“浮淵,同本君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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