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丟了鳳止(1 / 2)

鳳皇在上 雪小朵 2304 字 22天前






沉朱忘了那一日是如何結束的,隻隱約記得觀星殿上好一陣混亂,有誰將浮淵從她懷中拉走,交給匆匆趕來的藥仙。她沒有反抗,木然地立在一旁,看著小女官將引魂燈重新置回墨珩體內。

“謝天謝地,引魂燈沒事……”

在一片嘈雜中,她拂開她身畔的女官,獨自朝殿外走去。

白澤聞訊趕來時,正好看到她自殿內行出,看到她的模樣,呼吸一重:“沉朱……”

少女朝他一步步走來,滿臉都是血和淚,卻沒有任何表情,沉墨色的眸中無一絲光亮,渾身散發出的絕望讓人心驚膽戰。

她行到他麵前,緩緩將頭埋在他胸前,喃聲道:“白澤,我丟了鳳止……”

誓言出口的那一瞬,她便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麽難以饒恕的事。她不斷告訴自己,他傷了大哥,她應該恨他,可是,那個人是鳳止……

六界傾覆算什麽,四海水竭又算什麽,即使所有的恨都被時間消磨乾淨,那些深埋心底的對他的愛意,直至地老天荒也不會消亡。

可是,她卻把鳳止丟了,此生再也找不回來。

“沉朱,到底發生了何事?”白澤手足無措地拍著她的後背,問她,“鳳止上神去了何處?”

她離開他的懷抱,搖頭:“我不知道。”輕聲,“我不知道啊……”

她說罷,丟下他朝前走去,水白色衣袂拂過玉石長階,每一步都很穩當,背影卻透著難言的蒼涼。

那之後,沉朱的狀態一切如常。每日除了去藥閣探視處於昏迷狀態的浮淵,便是挨個召見對自己的身世有非議的臣子。也不知她對那些臣子保證了什麽,所有人都是來時氣勢洶洶,歸時唉聲嘆氣,不過,卻再也無人因她假冒帝君一事說三道四。

又幾日,在太虛海上叫囂“不交出罪仙沉朱誓不罷休”的天族神將,竟然在一夕之間撤離太虛境,原本風雨欲來的局勢,就這樣恢複了平靜。

引魂燈置於墨珩體內的第四十九日,少女白衣墨袍,立於棺木之前,望著仍舊睡顏安穩的青年,良久沒有動彈。

想喚回墨珩,至少需要一魂一魄,然而,引魂燈中引來的魂魄,卻隻有那麽微弱的一縷,根本……不足以喚醒他。

白澤和夜來望著她的背影,不禁悲從中來。

卻見少女平靜地轉身,淡淡吩咐:“夜來,讓群臣到長樂殿外見本神。”

夜來眉頭一動:“帝君,為何選在此時……”

沉朱淡淡打斷:“照辦。”

夜來為她眉宇間的威嚴頓住,道了一聲“是”,轉身離去。

沉朱輕聲對白澤道:“去取印璽吧。”

白澤望了她一會兒,問她:“沉朱,你當真決定了嗎?”

她輕道:“白澤,這世上,無論是高高在上的上神,還是朝生暮死的凡人,都該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價。我做錯了事,自然……應該承受做錯事的後果。”

長樂殿外,眾仙齊聚,正為沉朱召他們前來的用意交頭接耳,便見殿內行出一名少女,墨色古袍,長發鬆綰。銀發玄衣的神君跟在她身後,手上托著一個物事。眾仙察覺到那個物事是什麽,神色不由得肅了肅,望向走在前麵的少女,朝她垂首行禮:“參見帝君。”

這聲帝君,聽上去比往常都要沉重。

沉朱攏了攏衣袍,玄黑色的眸子淡淡望向眾仙:“看眾卿的表情,應是已經知道本神今日為何召見。”勾了勾唇,道,“不必這般嚴肅,隻需走個過場便可。”淡淡道,“白澤,替本神宣詔吧。”

清風撩動衣袍,長發輕輕浮動。

少女神色平靜,脊背挺直,立在那裏,如同一棵生在危崖旁的蒼鬆,額上雖不再有象征身份的神印,卻絲毫也沒有因此多出半分低微。眾仙不由得在心間感嘆,即使自家帝君不再是帝君,那也是龍族的後人吶。再不濟,也是墨珩上神養出來的小神君,風華氣度自然不一樣。

正在感慨,就見白澤自她身後行出,有卷詔書在他麵前徐徐展開。

他立在玉階上,念出詔書上的文字:“罪神沉朱,偽造崆峒神印,冒充崆峒帝君,不罪不足以敬天地,私取碧落傘、引魂燈,動搖六界,不罰不足以平民憤,責其即日交還崆峒帝印,押青龍台受杖刑一百,貶為庶仙,永世……不可封神。”白澤念到此處,默了片刻,輕聲念出剩下的八字,“崆峒帝君,沉朱敕令。”

詔書化為金光消失,他抬頭望向立在那裏的少女,無聲問她:沉朱,這就是你說的代價?

你就是以這樣的條件,說服天帝退兵?

聽白澤宣讀完詔書,長樂殿外一片肅穆。

沉朱靜靜望著階下,沒有再說一句話,正要轉身離開,卻有個幽冷的嗓子從旁傳來:“為何會這般愚蠢?”

循聲望去,見蒼白瘦弱的男子披一件墨袍立在不遠處,眸光冷淡地看著自己。她眸光一晃,張口欲喚他的名字,神色卻沉寂下來,靜靜望著他,開口:“是啊。我已經愚蠢到相信鳳止會來奪引魂燈……”朝他自嘲地笑,“鳳止,又怎麽可能會來奪引魂燈。”

浮淵的身形微晃,捂著胸口咳了幾聲,虛弱得好似隨時都會倒下。追著他過來的小女官擔憂地看著他,卻不敢上前攙扶:“浮淵神君,你身體還未完全恢複,不可……”

他卻無視小女官的提醒,緩慢朝沉朱走去:“這個崆峒帝君,分明是墨珩的安排,為何事到如今,還要把罪名攬到自己頭上?是怕玷汙了他的一世英名?咳,咳咳……他人都死了,你還照顧他的英名,這番孝心,當真天地可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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