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為這個隊友準備的死局。
"誰說的"
近在咫尺的槐詩反問。
被他握著的左手手肘驟然傳來了清脆的聲音,脫臼了!
手肘脫臼的瞬間,槐詩一躍而起,擺脫了骨骼的限製之後,他完全逆反常識地將自己甩到了空中,向著雷飛舟的身後墜落。
自半空之中,他手臂對準了雷飛舟的頭顱,尾指扣動了扳機。在袖口之下,三聯裝破魔弩箭呼嘯著飛出。隨著雷飛舟倉促的躲閃,一支箭矢瞬間貫穿了他的脖子,還有兩支弩箭徹底將那一張爛臉捅了個稀巴爛。
受過祝福的純銀無從奈何具有稀薄神血傳承的人狼,可上麵塗抹的劇毒卻腐蝕的傷口嗤嗤作響。
在劇痛之中,雷飛舟咆哮,宛如刀鋒一般的五指抓向了空中的槐詩,卻抓了個空。
就好像是來參加奧運會的體操選手那樣的,完全是將雷飛舟當做了一根單杠,開始花式秀操作。
在空中的槐詩回旋著,憑借著化作繩索的手臂,飄來蕩去。在雷飛舟的身上尋找支點借力,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那些飛撲過來的狼化者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這麼騷的操作,一時間竟然抓不住他,而他手中的斧頭,則向著雷飛舟的腦殼劈下!
"去死!"
"做夢!"
雷飛舟咆哮,右手抬起,抓向了槐詩斬落的斧刃。
鐵和骨的碰撞,迸發高亢的鳴叫。
血液飛迸。
縱然是人狼,也不可能用自己的肉身和斧頭比硬度,一擊之下,雷飛舟的大拇指就被砍斷了。但剩下的四根指頭卻驟然合攏,和掌心一同夾住了斧刃,好像鐵鉗。
緊接著,雷飛舟咆哮:"給我下來!"
雙手抓住了槐詩的手臂和斧頭,他扯著槐詩,猛然向著地板砸了下去!
風聲呼嘯。
可在半空之中,槐詩便已經送開了握著斧柄的手掌,整個人的身體向著左側飄了出去,猛然一腳蹬在了一個狼化者的臉上。
雷飛舟的力量外加槐詩撤去聖痕之後的真實體重。
崩!
瞬息間,骨骼斷裂的聲音響起。
一個腦袋從脖子上向後飛了出去,掛在了狼化者的後背上。而那個狼化者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便隨著這驟然爆發的力量飛了出去,最後整個人都卡進了槐詩砸碎的舷窗裡,兩條腿奮力地蹬著,卻完全爬不出來。
而槐詩,已經趁著這個短暫的空隙,自從腰間的藥劑包裡抽出了一支試管,奮力地向著地上砸去。
瞬息間,銀色的霧氣驟然噴湧而出,膨脹,將一切都籠罩了!
最後的硝酸銀!
升騰而起的濃霧不止是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甚至還腐蝕著雷飛舟裸露在外麵的皮膚,一陣尖銳的刺痛。
緊接著,他就感覺到手中一空。
槐詩已經掙脫了他的束縛。
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那一瞬間,他聽見了來自耳邊的冷笑。
還有令人顫栗的低吟:
"哈利路亞……"
下一瞬,鋼鐵呼嘯的聲音驟然迸發!
.
就好像雷飛舟的傳染性恐怖的狼毒、陰言的隱匿程度嚇人的隱身、嶽俊的兩條生命一樣,每一個被挑選為調查員的角色仿佛都有著自身獨有的專長和特性。
就比方說……範海辛,三十一歲,是吸血鬼。
職業獵魔人。
或者更加嚴肅一點來形容:所有的聖靈吸血鬼裡功績最為豐厚的審判官,幾十年以來教團所培育出的獵魔人中最傑出的消耗品。
吸血的吸血鬼殺手,混跡在黑暗生物中的黑暗生物,被允許墮落的墮落生物清理人……
以同類為食的劊子手。
"——換而言之。"
在擾動的銀霧之中,槐詩咧開嘴,無聲微笑:"就是專殺自己人的二五仔!"
嘭!
隨著尾指的扣動,破魔弩箭飛出,遙遙將一個狼化失控者的腦袋貫穿,將他整個人釘在了牆上。
槐詩向前,手中的斧頭斬落。
肢體撕裂的清脆聲音在銀霧中傳來。
黑暗有的時候是黑暗生物的庇佑所,不知道多少類型的聖痕具有黑暗視覺的功能,就好比陰魂。
但唯獨這一片糅合了大量煉金藥劑和純銀的霧氣是什麼樣的天賦都無從看穿的‘黑幕’。
包括槐詩在內。
甚至這裡的純銀本身對他而言就是劇毒,在這裡麵,他甚至不能呼吸。
可是他好像早已經習慣了那樣。
在範海辛記憶中無數次的訓練之中。
於是,他就變得悄無聲息,宛如鬼魅,耐心又謹慎地在這一片擾動的銀霧之中尋找著自己的獵物。
依靠著那些心跳聲、呢喃與衣料摩擦的瑣碎輕響,不緊不慢地將一個個黑暗生物剪除。
就好像曾經無數次所做的一樣。
倘若雷飛舟以為自己有海量的狼化者便有恃無恐的話,那麼他現在就會知道自己錯得究竟有多厲害。
當狼和獵人共處一室的時候……
——獵殺,便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