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在外麵,一輛外殼在層層塗鴉之下染成五顏六色的破爛貨車停在了門口,司機咀嚼著口香糖,隔著窗戶,向著門口等待的人熱情一笑。
反手,敲了敲後麵的車廂。
在昏暗的車廂裡,哢嚓的聲音不斷響起。
"都準備好了麼"
莫西乾頭穿著鼻環的年輕人把嘴裡的嚼煙吐在地上,向周圍摩拳擦掌的同伴吩咐:"等我們進去,就立刻開槍,不要給他們任何機會!
事成之後,那幫皮條客所有的地盤,所有的妞兒,所有的錢都是我們的!"
"好!"
歡呼的聲音從狹窄的車廂裡想起,手握著沉重槍械的野狗們咧嘴,已經在肉和血的誘惑之下,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砰!
一聲悶響,貨箱的大門被領頭的暴徒一腳踹開,緊接著,十幾個手持著各色槍械的下屬從其中接連不斷的跳下。
門口等待的人愣了一下,回頭,想要向身後示警。
可是已經晚了。
當槍口抬起的瞬間,伴隨著巨響,守在門前麵的人已經在槍膛中噴出的金屬暴雨裡變成一團爛肉,隻有猩紅的血色從破裂的玻璃後飛進室內,令壽司店裡磨刀霍霍的惡棍們微微一愣,下意識的拔出武器,對準了大門。
當大門被粗暴的踢碎,襲擊者們衝入龍之鄉的時候,一切嘈雜好像在瞬間消失無蹤。
在短短的刹那,不論是威廉身後的皮條客們還是七號幫的癟三,所有端著武器的人愣在原地。
看到了彼此手中同樣規格的槍械,麵色驟變。
好像明白了什麼。
可在那之前,手指就已經忍不住……
——叩動扳機!
雖然好像有哪裡不對,但先乾死這幫狗娘養的再說!
接連不斷的巨響從狹窄的空間裡迸發,當吊燈破碎熄滅之後,陰暗的室內不斷的有槍膛中噴湧出的火光亮起。
夾雜著驚恐的呐喊和淒厲的咆哮。
而隨著手榴彈的彈跳和翻滾,火光迸發時,便掀翻了樓板和屋頂,升起了一道道濃煙。
當馬丁他們的卡車衝到現場的時候,所看到的便是如此慘烈的場景。
激烈緊張的交火已經開始。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拔出了武器。
可刺耳的警笛聲驟然從遠方響起——一輛輛巨大的飛行器從高層的陰影之中降下,耀眼的光芒不斷的閃爍著,投下了陰暗的輪廓。
就在敞開的裝甲車裡,全副武裝的聖都警衛們魚貫而出,警覺的對準了風暴兄弟會的所在。
巨大的喇叭裡,響起了震怒的警告聲:
"前麵的人,放下武器!立刻!"
一時間,所有人都僵硬在原地。
"聖都警衛誰報的警"
馬丁身後,被掩護在中間的保羅麵色驟變,分辨著那些聖都警衛的穿著,還有防彈衣上如此顯眼的LOGO,不由得愣住:
"不對,是萬能工業那幫雜種養的狗!"
"怎麼辦保羅先生。"
馬丁皺眉,回頭看向真正的主心骨。
保羅的神情變化,咬牙,推開他:"先等等,彆開槍,中間說不定有什麼誤會,讓我來跟那幫家夥交涉。"
保密部究竟是做什麼吃的!
怎麼能讓那群該死的家夥嗅著肉味過來,這下又要平添枝節了……
不論如何,必須確保公司的利益,不然萬一搞砸的話,自己恐怕就要發配到讀報室裡去了……
想到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饑渴的盯著自己的位置,他就下定了決心,揮手示意身後的殖裝獵犬跟緊,向前排眾而出,衝著另一頭呐喊:
"等等,彆開槍,我是——"
轟!
伴隨著爆炸。
在破碎的牆壁之後,一顆流彈驟然飛出,落在最前排的警衛身上,爆裂的金屬瞬間將防爆盾連帶著後麵的人大半截身體徹底撕裂,點燃。
就好像徹底拉響了毀滅的警報。
暴雨一樣的槍聲再起!
保羅還沒有說完,就感覺到有一隻手驟然按在自己的腦袋上,壓著他,砸在了地上,隻感覺眼前一黑。
然後,才察覺到子彈貼著頭皮飛過的驚悚和熾熱。
"開槍!開槍!"
喇叭裡的聲音怒吼:"反了天了,你們這幫垃圾,全部擊斃!"
毫不猶豫的,聖都警衛們開始向這群膽敢開槍的癟三兒發動了攻擊,沒有任何的留手。天空中回旋徘徊的飛行棋噴吐彈流,就在最前排,那些剛剛放下槍的惡棍們在撲麵而來的鐵雨中徹底變成了爛泥。
而剩下的人也不假思索的後撤著,開始了還擊。
等保羅被殖裝獵犬拖曳著,回到了後方的時候,原本純白的禮服早已經沾滿了淤泥和汙水,狼狽又淒慘。
像是個臭要飯的一樣。
而馬丁還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著場麵瞬間難以收拾,已經六神無主。
"保羅先生……怎麼回事兒"他呆滯的問。
和他一同看過來的,還有周圍十幾隻殖裝獵犬,冷漠的等待著命令。那些猩紅的目鏡上倒映著保羅驚慌失措的樣子。
一縷溫熱的血液,就這樣從被子彈擦破的頭皮裡流下來,落在他的眼睛裡。
如此刺痛。
"開槍啊!"
保羅怒吼,"還愣著什麼!等董事會給你們打電話麼給我開火!"
他嘶啞的呐喊:"把這幫狗東西全殺了!"
獵犬們僵硬在原地。
伴隨著他的話語,一道道狀態燈從麵孔上亮起。
【語音驗證,通過。】
【虹膜驗證,通過。】
【剿滅模式,啟動!】
細碎的電流聲接連不斷的響起,獵犬們藏在鬥篷裡的身體開始迅速膨脹,將薄弱的偽裝撕裂,枯瘦佝僂的軀乾和長到不可思議的多節肢體從鬥篷中抬起。
沒有呐喊,沒有咆哮,人為創造出的怪物們拔出配備在嵌槽裡電磁武器,迎著聖都警衛的火力,發起還擊!
而巨大的發射器,已經從最前方的獵犬肩頭抬起。
鎖定了高空中上飛舞回旋的飛行棋。
火箭彈帶著耀眼的光芒飛出。
烈焰從高空之中爆發。
巨響擴散。
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而就在四公裡之外,隔著兩個街區,破敗的天台上,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滿意的放下了望遠鏡。
"看呀,原照,野狗廝殺的場麵如何"
槐詩輕歎著,仿佛在悲憫著塵世的苦難那樣,"那一副饑腸轆轆、可憐巴巴的樣子……"
"——實在是,有夠滑稽。"
"……"
沉默裡,呆滯的原照抬頭,看了一眼那一張陰影裡毫無溫度的冰冷眼瞳,眼角忍不住抽搐一下,無法理解。
"喂,你真的是丹波之王麼"
"嗯"
槐詩疑惑的回頭:"你是說我的效率不夠麼我已經很努力了啊……"
"這是效率的問題麼!我是說你沒人性好麼!"原照翻了個白眼,質問:"遇到這種狀況,按照你的爛好人聖母人設,不是應該大發慈悲麼!"
"可慈悲有用麼"
槐詩反問,讓原照愣在原地。
冰冷惡臭的夜風吹拂中,槐詩半蹲在地上,扯開了旁邊的挎包,展開了氈布,將裡麵用絲絨和布帛包裹著的精密零件一個個的擺在了上麵。
分門彆類。
瞄準鏡,支架,槍管,擊針、機匣、螺絲……一應俱全。
而最後,從其中落出的,是一枚沉重的子彈。
"你看,這種事情,俄聯的聖典上不是說過麼"
子彈靈巧的在創造者的五指間旋轉著,銅光照亮了原照的眼睛。槐詩平靜的吟誦著典籍裡的訓導,告訴他:
"假使這城裡有一個義人,我也不毀滅它——"
"但如果,真的隻剩下一個了的話。"
槐詩遺憾聳肩:"我覺得,還是毀滅了比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