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慶陽伯起身後,直奔主題:“臣此來,是為外甥女方氏向陛下陳詞。
臣的外甥女出身書香門第、仕宦之家,自幼與皇後娘娘一道教養長大,為人溫恭淑慎、克勤克儉,與李禦史更是伉儷情深。
自李禦史外放之後,臣之外甥女日夜懸心,日漸消瘦,多次向李禦史備送衣物、藥品。
試問這樣一位賢淑的妻子,怎會做出與人私通的醜事。
臣敢以全家的性命擔保,這必定是有人誣告,還請萬歲明察。
”</p>
眾人麵麵相覷,到底是皇帝的嶽父,中間還扯上了皇後,最後還敢以全家性命擔保。
一旦扯上皇權,一般人都會謹慎一下,不過這世上總有些人一股子牛心左性。
</p>
都察院禦史王時中道:“萬歲初登大寶,於春闈之際訓誡言官,必以實據奏事,徒以風聞,並不可取。
如今,方氏一案,人證物證俱在,伯爺既然要說其清白,那也當拿出證據來才是,或者何不從眾人所請,搜查伯爵府。
”</p>
言官係統中,六科廊來了一次大換皿,消停了不少,可都察院眾禦史和其他文臣又開始蹦躂了起來。
這也很正常,不論是在哪個地方,都是庸才多。
他們完全被經義拘壞了腦子,不知道什麼局勢,不知道什麼大義,也完全想不到貞筠出事,牽連謝丕、李越,乃至內閣,會對朝局帶來什麼影響。
這種人不會被任何人收買,可卻能被人利用,時時都能當槍使。
他們大多數時候都是文官集團手中的一杆好槍,但是有時也能反咬一口,就比如現在。
</p>
慶陽伯到底好修養,他道:“誰說我沒有人證,誣告之人所說時辰,方氏正在家中,侍婢、門房皆可作證。
”</p>
西寧侯宋愷在一旁冷笑道:“侍婢、門房是您府中的下人,自然都是向著您。
”</p>
慶陽伯嗤笑一聲:“侯爺此言真是讓人心驚。
諸位問我拿人證物證,我言說有。
可諸位聽說之後,連人都不願見,就一口咬死人證不可信。
諸位難不成是有諸葛武侯的神機妙算之能,未見其人,便知實情?
還是說,隻是想找個由頭害人而已,所以不論我等如何辯駁,都能顛倒黑白!
”</p>
西寧侯的麵色青一陣,白一陣:“伯爺何必胡亂攀咬,又不是我去搜查您家。
我隻是說句公道話罷了。
”</p>
慶陽伯真真都要反胃了:“公道話?
侯爺既沒有參加三法司會審,又沒有親眼目睹兩人私會,更沒有審問我家中的下人,就敢陰陽怪氣,汙蔑一位誥命夫人的清白!
您這也敢叫公道嗎?
”</p>
西寧侯被堵得一窒,他辯駁道:“本侯隻是言說一種可能,下人都是家生子,自然唯上是從……”</p>
慶陽伯毫不客氣地打斷他:“那您可就說錯了,我不同於您家,世代傳承,門下有數不儘的人才,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的爵位出自萬歲的恩典,府中一應奴仆都是萬歲所賜,他們自然是唯皇命是從,如何會聽我之言顛倒黑白,在這裡胡亂攀咬。
”</p>
這擺明是指桑罵槐,在場的世襲將官都是麵有不虞之色。
這下,一群人又開始群起炮轟慶陽伯。
“方氏待字閨中時,就不甚安分,常有男裝出遊之事,這在江南一帶都是有真憑實據在。
”</p>
“她要是真品行端正,如何會被自己的親生父親重罰?
又如何會與李越私定終身?
明明就是不安於室。
”</p>
“還有人親眼見過,謝丕在五月初一辰時受人延請,親自登你家的門去。
你怎麼說?
”</p>
“孫磐家境平平,如何能在這個時節拿出一簍梨和美玉來,定是有人嫁禍!
”</p>
慶陽伯被這陣仗驚得滿頭大汗,他開始一一辯駁:“男裝出遊純屬無稽之談。
我那妹夫重罰外甥女,是因奸人進讒,此事早已水落石出,否則先帝又怎會召李越為萬歲伴讀。
你們難道是在質疑先帝之斷?
謝丕上門確有其事,但那是小兒請他來,難道你們家來的客人,都有同女眷私會的嫌疑嗎!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