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婦(2 / 2)

殮骨 成舟行 2251 字 5個月前






起初宋朝月還開心地笑兩聲,到後麵開始緘默、失神。

孟舒安坐在輪椅上被廣德推出來時,便見宋朝月坐在秋千上,明明應當是歡快之景,他卻從她的眼中瞧出許多失落。

“你可想要出門?”

孟舒安說話的聲音喚回了宋朝月的神智,她回頭,琥珀般的眼睛正對上孟舒安,那一瞬,孟舒安的感覺自己的心好似停跳了一下。

“可以嗎?”宋朝月滿目希冀地看著他。

“自然是可以,你想做什麼都可以。”畢竟,是我們家對不起你……

後麵這句話孟舒安沒說出口,他著人拿來了自己的隨身令牌,給了宋朝月逸仙築庫房的鑰匙,要用什麼買什麼都可以去取。

自西南邊吹來一陣風,宋朝月手中握著令牌和鑰匙,微勾起嘴角,道了一聲謝。

她帶著阿羅出門了,廣德這才勸道:“公子,起風了,您小心著涼。”

孟舒安輕咳兩聲,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看多久這樣的春色,多看一眼便是一眼吧。

拿著孟舒安給的令牌和錢,宋朝月帶著阿羅出了門。

這是她來到笙歌城後第一次出國公府,處處看處處覺得新奇。

各色各樣好吃的東西將她的肚子撐得滿滿的,帶著阿羅邁著小步子走在大街之上。

“阿羅,你有沒有覺得,其實孟舒安還挺好的。”

阿羅緊跟在她旁邊,頗為認同地點了點頭,“姑爺雖然病了,但是個性子溫和懂得體貼人的。國公大人和公主殿下也很好說話,就是……”

宋朝月回頭笑笑,追問她:“就是什麼?”

“就是您的小姑子,瞧來是有些不好相與的。”

阿羅口中所說的小姑子,是孟舒安的親妹孟文英。她常來逸仙築探望她兄長,然每一次見到宋朝月隻當她是空氣,不喚一聲嫂子,也不吝嗇任何一個眼神在她身上。

宋朝月不在乎地笑笑,“隻要她不找我麻煩,由得她去吧。”

兩人在街上閒逛著,阿羅突然扯了扯宋朝月的袖子,手指向了不遠處。

“小姐,您看,那人是不是趙伯山?”

宋朝月順著阿羅指的方向看過去,好家夥,果然是他。

她牽上阿羅小心靠近,鑽進圍觀的人堆裡,偷偷探聽著那群圍住趙伯山的人在說些什麼。

“趙公子,您已經欠了我們場子三百兩白銀了,今日若是再不還,可彆怪我們找上府去!”

“哎,彆彆彆,我定找個辦法將這錢還上,你們再寬限幾日,寬限幾日。”他那樣子看得宋朝月直窩火,接下來他說的話更是讓宋朝月恨不得撕爛他的嘴巴。

“我表姐而今嫁進了孟國公府,我與我表姐關係甚篤,你們放心,絕不會欠你們銀子的。”

這人說得冠冕堂皇,宋朝月氣得牙癢癢,最後實在聽不下去,拉著阿羅離開了。

這一家子人把她當什麼了!

回府的路上,阿羅一直寬慰於她,最後再次提議說:“小姐,咱們去信充州告訴老爺夫人吧。”

宋朝月還是搖了搖頭,即便告訴了家中又能如何呢,他們遠在充州,又比不得孟家權勢,將這些事情說出來,隻能讓他們心焦,除此之外再無益處。

街邊到處都是叫賣聲,宋朝月已經沒了出門時的興致。

她不再乘馬車,選擇步行回了國公府。

這走著走著,天色漸黑,宋朝月坐在離國公府不遠的地方,嗅著空中彌漫的煙火氣,托腮無奈。

“阿羅,你說我能不能不回去啊?”

阿羅心疼地看著自家小姐,安慰的話不知該如何說起。

再過一盞茶的功夫,主仆二人便遠遠瞧見了廣德,他氣喘籲籲跑到二人跟前道:“夫人,天黑了您還沒回來,公子擔心,讓我出來尋尋。”

宋朝月淡淡掃了他一眼,緩緩起身道了一句回吧。

孟家的門頭又高又闊,宋朝月望著那孟國公府那幾個字,生出了許多不真實感。

她穿著一身鵝黃色的衣裙,如此亮眼的顏色,卻在邁過這高高的門檻後,再也瞧不見了。

鵝黃繡春花的衣裙方一進門,便見孟文英匆匆往外走,她埋著頭沒注意看前麵,迎麵撞上。

孟文英本來今日是和城中小姐們約好了去看河燈,誰知道出門就遇見了她不喜之人。

她如同往常一樣對宋朝月淡漠以對,可下一瞬卻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怖之物,連著往後退,嘴裡還磕磕巴巴地喊著大哥。

宋朝月回頭,便見一個男子立於身後,他的佩劍微微晃動,發出當啷一聲清脆的響。

這男子擋住了頭頂燈盞映照下來的光,在宋朝月身上投下一片陰影。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看清了他的麵容。

隻一眼,就那麼一眼,一滴淚便不受控地如玉珠般從臉頰急速滾落,砸在了青石磚上,破碎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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