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丫一驚：“先生怎麼說的？”“先生說啦，縣太爺是我們的父母官，要保護我們縣的安全。”“縣太爺有這麼好嗎？”屋子裡一個女人著急問道。另一個人道：“咱們縣太爺是好官，還把水渠修好了。”“他要是打土匪，咱們就不用怕了。”“我這幾天晚上都睡不著，就怕土匪來，哎喲，今晚要睡個好覺。”周大丫抓著小滿的胳膊，問她：“劉先生告訴你的？”陳小滿咧了嘴：“他跟劉老爺說這些時我聽到的。”跟劉老爺說的話，八成是真的。周大丫長長鬆了口氣。眉梢沾了喜色。“劉先生有學問，他說的準沒錯。”周大丫沒讀過書，卻很敬重讀書人。劉先生就是她見過最有學問的人。跟著跑進屋的李初元疑惑：“他們在外麵說話，你怎麼能聽到？”“我耳朵好呀。”陳小滿理直氣壯道。“我都沒聽到。”李初元小聲嘟囔著。陳小滿道：“你現在聽到了，也是一樣的嘛。”李初元覺得她說得很有道理，瞬間又高興起來。周大丫坐不住了，帶著他們去東屋，讓他們把話跟東屋的人說了。兩個屋子更熱鬨起來。老李頭回來時，也是滿臉喜色。他還特意打發李初元給他端了個凳子，又打發小滿給他倒了碗水。派頭擺得足足的，才開口：“把家裡人都喊出來，我有事要宣布。”除了去田裡忙活的李大寶和不在家的李二寶外，其餘人全被喊到周大丫的屋子。“都到齊了吧？”周大丫不耐煩道：“咱家才幾個人，你還看不出來都到了嗎？趕緊說事。”老李頭不再拿喬，欣喜道：“剛剛劉先生去了村長家，讓我們不用著急，縣太爺會想法子對付土匪，咱還是種咱的地。”說完，他揚起頭，等著家裡人的歡呼。“就這事？”老李頭被周大丫冷淡的態度搞蒙了：“土匪的事還不重要嗎？”不對啊。這跟他想的不一樣。他們該高興。怎麼一個個都沒反應？“我們早就知道了，還等你來說。”周大丫沒了興致，起身對大家道：“各自忙去吧。”“你們從哪兒聽說的？”老李頭急忙起身。劉先生剛走他就回來了，還有人比他更快得到消息？“小滿回來就告訴我們了。”楊慧蓮往陳小滿一指。“小滿你都能掐會算了？”老李頭驚了。難不成小滿要成仙？“什麼能掐會算，劉先生跟劉老爺說這些的時候她聽到的。”周大丫都懶得跟他多說。“我還打算睡覺前再紡一卷線，你淨耽誤事！”本想好好炫耀一番的老李頭，如同一個重拳打在棉花上，很不得勁。哎，果然是老了，什麼都比人慢呐。劉老爺回家琢磨了一天，越想越覺得劉先生看破了局勢。又足足拖了兩日，他才坐著馬車去請縣太爺吃飯。一頓飯下來，劉老爺徹底安心了。“既然縣太爺要剿匪，我劉宗一定幫一把！”王縣令眼中閃過一抹喜色，快到不易察覺。“劉老爺準備如何幫忙？”“縣太爺想剿匪，要人要錢，縣衙就有人，我劉宗隻能多多出錢。”王縣令笑容逐漸加深：“錢就不必了，縣城缺糧食，劉老爺能否伸手幫一幫？”劉老爺毫不猶豫：“縣太爺開口，又是為咱們縣做大事，我肯定要支持。”頓了下，他道：“我出五萬斤糧食！”王縣令朝著劉老爺舉起酒杯。劉老爺趕忙雙手端起酒杯，跟王縣令碰了一個，仰頭一口悶。隻是接下來，王縣令的話讓他後悔酒喝早了。“劉老爺大氣，可剿匪不是一時半會的事，縣衙的差役們得吃飽肚子才有力氣拚命。”“咱們縣衙一粒糧食都沒了，怕是還得指望劉老爺。”五萬斤糧食還嫌少？！劉老爺心裡罵娘，麵上還是道：“縣太爺說的是，我若是有，必定多捐些，可我修橋花費巨大，實在沒餘力。”王縣令把酒杯輕輕放在桌子上，不接話。劉老爺眼珠子一轉，又有了主意。“我可去勸說幾位好友，讓他們也捐些，為縣太爺分憂。”“如此甚好。”王縣令再次端起酒杯，笑著朝劉老爺舉了舉，喝了一口又放下。有劉老爺幫忙走動勸說，應該還能收上來不少糧食。劉老爺應該怕極了鳳凰山的土匪，還能敲糧食出來。得慢慢來了。劉老爺絲毫不知道自己成了縣太爺眼裡的大肥羊。連著數日他都在奔走。很快為縣太爺又籌集了四萬斤糧食。九萬斤糧食入庫，總該差不多了吧。等王縣令把大戶們都召集到一塊兒商議時，劉老爺才知道自己錯了。縣太爺竟然要每家再多出兩萬斤糧食。誰都不甘心把自家的糧食拿出來。王縣令開口了：“各位老爺都是淮安縣有頭有臉的人物，早該知道鳳凰山的三當家越獄的事。”眾人當然知道。不少人已經擔憂得睡不著覺了。“我身為縣令，需要保護大家的安全。可大家也該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實在有心無力，隻能靠諸位多多幫忙。”話說得誠懇。聽在眾人耳朵裡，完全就是威脅。你不交糧食？那就等著被土匪搶吧！其中一位姓衛的大戶站起身，道：“縣太爺若是為難，也不用太勉強，總有不為難的人站出來。”一時間，大家神色各異。淮安縣比縣太爺還有能力的人，也就那幾位。王縣令笑著道：“衛老爺說得是，能者多勞，我也樂得做個清閒縣令。”眾人可不覺得這是玩笑話，一個個不敢吭聲。飯局結束，衛老爺徑直到了縣丞家裡。縣丞撫著胡須，眼底淨是滿意之色。他倒要看看這位年輕的縣太爺要如何破局。“多虧了衛老爺，不然今日他就要各位老爺大出血了。”衛老爺冷聲道：“他如何能與縣丞大人比肩？”縣丞大喜。隻是這喜悅之情在縣城盛傳衛老爺家黃金千兩白銀萬兩，糧食數之不儘後，消失得無影無蹤。衛老爺驚慌來求救。縣丞匆匆去調人，才被告知縣太爺一大早就將人全調去訓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