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2 / 2)







“貓兒吃,阿爺不愛吃甜的。”

席麵散去,黎小魚也收拾好,帶著人要離開。

小飯館後院還有幾日的功夫就完全重建好了,那些有意要請他做席麵的,黎小魚同他們說了,可去小飯館尋他。

出了安平巷,走了沒多久,就被人群攔住。

黎小魚奇怪道:“前麵怎麽那麽多人?”

孫草勾著頭看了一會,“小東家,前麵是清雲府頂好的歌舞坊。可能是歌姬在外頭跳舞攬客了吧,外頭聚集的人多,也是正常。”

黎小魚搖搖頭,“我瞧著像是出什麽事。”

若真是歌姬在跳舞攬客,人群定然會有歡呼聲才對。

可現在卻是死氣沉沉的模樣,外麵圍著的人,還能從他們臉上看出驚恐害怕。

盧大海個頭高,他墊著腳看,“小東家說的是,好像是一群衣著華貴的郎君,在打什麽人。”

一行人往前走了走,聽到了哭著求饒的聲音。

“郎君,求求你們放過我孫兒吧,可不能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啊!我給你們磕頭了,求求你們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黎小魚眉心一皺,快步向前,撥開人群。

盧大海三人一驚,連忙跟上去,生怕黎小魚吃了虧。

被打的正是之前在魏有風家門口,乞食的爺孫二人。

魏有風給他們的饅頭,被踩扁在地,還有兩根小竹片,上麵纏著麥芽糖。

天熱已經化去,在地上淌著。

那孩子已經滿頭是血,昏迷了過去。

老人家也好不到哪裏去,嘴角帶血,額頭已經磕破,地磚上都是他磕出的血痕。

為首的紫衣青年,肥大的身體朝著孩子走去,並不聽老人的痛哭祈求,抬腳就要朝著孩子的頭踹去。

老人要衝上去擋著,被另外的一個青年一腳踹過去,人也暈了過去。

黎小魚腦袋一嗡,身體比腦子反應的更快。

在那紫衣青年要落腳的時候,已經抱著孩子的頭,準備用背替那孩子擋下這一腳。

“前麵怎麽那麽多人?馬都騎不過去。”

裴叔群拉著韁繩抱怨著。

馬背上視線寬闊,裴叔群朝著人群一看,正巧碰見黎小魚轉頭。

“咦,那不是黎小魚嗎?”

又看一眼那正要抬腳的紫衣胖子,更奇怪了,“江安那家夥是在打黎小魚?”

話音剛落,邊上騎著黑馬的賀辭,已經飛身出去。

裴叔群先是一愣,隨後饒有興趣的笑了一聲。

嘿,有趣。

他騎馬靠近一些,坐在馬上盯著人群裏看戲。

江安隻覺得眼前一黑,沒等反應過來,胸口一疼,重心不穩,人直接倒了下去。

“誰他娘的敢踹老子!”

沒等他起身,胸口又是一痛。

賀辭一腳踩他胸口上,手肘搭在膝蓋,彎腰盯著江安,冷臉問道:“我踹的,怎樣?”

江安隻覺得胸口有千斤重,讓他喘不過氣來。

雙手抱著賀辭的小腿,企圖將他的腿抬起來。

不過都是徒勞無功。

賀辭因他動作,又加了幾成的力道。

江安喘息困難,張著嘴粗喘著氣,“姓賀的,你快撒開,不然我爹饒不了你!”

賀辭不為所動,“我上次是不是和你說過,再被我撞見欺負辭州百姓,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你爹饒不了我?笑話,江渚鬆要真敢來,我一起打!”

江安聞言,氣的臉紅脖子粗的喊著,“猖狂!你猖狂至極!”

賀辭要說什麽,耳朵一動,聽到了細微的吸鼻子的聲音。

他眉頭一皺,鬆開江安,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黎小魚,“你是不是蠢,看著他要踹人,不知道躲?”

黎小魚抬頭看賀辭,眼眶紅紅的,“躲了,這孩子可能會被他打死。”

賀辭看像黎小魚懷裏滿臉的血,雙目緊閉的小孩。

“別哭了。”

他煩躁回頭,手中的馬鞭一揚,反手就抽了要爬起來的江安一鞭子。

江安被抽的嗷嗷叫喚。

“天殺的賀辭!你他娘的又抽我做什麽!”

要不是賀辭孤身殺死過熊,江安才不會這樣忍氣吞聲,高低和他來一場。

賀辭壓根不聽江安的叫喚,又抽了一鞭子。

江安挨了兩鞭子,他也要哭了。

他爹都沒這樣打過他!

賀辭沒停手,江安被抽的滿地滾。

和江安一起的那幾個人,壓根不敢靠近賀辭這煞神。

就怕他連著他們一起抽。

黎小魚聽著鞭子的聲音,拉了一下賀辭的衣袖,“小侯爺,先別打了。你能找輛馬車,把他們祖孫二人送去醫館看看嗎?”

賀辭低頭,看著黎小魚的臉,手上的動作一頓。

他突然想起裴叔群的話,小魚在他麵前哭,是和袁小郎對陸十七一樣,故意柔弱可憐企圖吸引他注意。

該死,上當了。

賀辭臉色一黑,“我叫人送他們去醫館,你先撒開我。”

黎小魚道:“多謝小侯爺。”

賀辭聞言有些不自在,他招招手,歌舞坊的夥計趕緊過來。

夥計知道這辭州誰是老大,雖不敢得罪江安,可更不敢得罪小侯爺。

他得了吩咐後,立馬派人套馬車。

黎小魚跟著一起上馬車去醫館,他讓盧大海帶著孫草和方石頭,把東西都送去小飯館,與他爹娘報聲平安。

歌舞坊,雅間內。

美豔的舞姬表演著賞心悅目的舞蹈,樂師們吹拉彈奏,發揮著他們最好的技藝。

賀辭卻好像沒什麽觀賞聽曲的心思,裴叔群坐在一邊,手裏端著酒杯,似乎在擔心。

“小侯爺,那江安回去後,定然會與江渚鬆告狀。侯爺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賀辭輕哼一聲,“我不好交代的事情多了去了,不差這一件。”

賀辭說完後,飲下杯中酒。

想著黎小魚和他說謝謝時候的樣子。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黎小魚對他態度這樣好。

裴叔群看著賀辭,眼珠子一轉,“小侯爺,你今日為何會衝出去救黎小魚啊?”

賀辭皺著眉頭,“誰救他了?”

“上次江安欺負了個姑娘,我就警告過他再敢對辭州百姓動手,我不會放過他。”

他是為了被江安打的那一老一小,不是為了黎小魚。

裴叔群嘴角帶笑,也不看歌舞了。

“可是小侯爺,你這怎麽也算英雄救美了,不怕黎小魚因此更加喜歡你,纏著你不放?”

賀辭不吭聲了,喝了好幾杯酒。

“黎小魚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人。”

如果他是,那這些日子在書院,黎小魚早就想儘各種辦法,與他在書院中“偶遇”了。

結果卻是這些日子裏,他沒有在書院見到黎小魚一次。

此次的相遇,也是偶然,而非黎小魚處心積慮。

和裴叔群之前說的那些,並不一樣。

裴叔群笑了一聲,“小侯爺怎麽知道?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賀辭冷眼看來,“裴叔群,我不喜歡人在我麵前亂嚼舌根。”

裴叔群識趣閉嘴。

醫館。

大夫給一老一小處理了傷,又開了藥交代藥童去煎熬。

“這孩子幸好送來的及時,腦袋上也未再添傷。不然怕是會回天乏術啊。”

黎小魚看向雙目緊閉的孩子,輕輕的點頭。

他知道的。

當年,他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師父救下,撿回一條命來。

要是腦袋上再挨上一腳,這孩子就會被活活的打死。

孩子腦袋受了重傷,一時半會醒不來。

老爺子在半個時辰後醒了,睜眼就是虛弱的喊著貓兒。

“老人家,貓兒沒事。”

黎小魚的聲音緩解了老人心裏的慌亂,他坐起身環顧四周,也明白過來,自己和孫子這是被貴人給救了。

他吃力的下床,要給黎小魚跪下磕頭。

被黎小魚拉住,“老人家,大夫說你的頭也傷了。暫時不能下床,要好好的修養兩日。快回去躺著,養好身體,才能照顧貓兒不是。”

想到自己的小孫子,老人老淚縱橫,聽了黎小魚的勸,躺了回去。

“多謝小郎君,若不是小郎君出手相救,我和貓兒,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了。小郎君的救命之恩,小老兒我今後一定以命相報。”

黎小魚道:“也不是我,說到底是小侯爺救的你們。我人微言輕,今日若沒他來,我也沒辦法將你們從那地方帶走的。”

這也是他對賀辭開口,讓賀辭派人送他們來醫館的原因。

賀辭派人送,那些人看在賀辭的麵上,也不敢再動手報複。

老人不知道暈過去之後還出現了這樣的大人物,一時間有些被嚇住。

黎小魚看出老人有些害怕,便轉移了話題,問他道:“那些人,是為的什麽如此對待你與貓兒?”

老人反應了一會,回神道:“今日是我貓兒生辰,遇見了大方的人家,不僅給了白麵饅頭,還給了幾文錢。我就想著給貓兒買個麥芽糖吃吃,讓孩子在生辰這天,能甜甜嘴。”

誰知道剛買了麥芽糖,路過那歌舞坊,平白無故的就被裏麵出來的幾位貴公子給揍了。

說是臟了他們的路,該打。

黎小魚聽著有些難以置信,就為了這個?

就因為走了他們走的路?

老人說完後,有些驚愕的看著黎小魚,“貴,貴人,你咋哭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黎小魚麵無表情的擦了一下眼淚,“沒事。”

老人醒了,黎小魚也能放心的回去。

晚上的時候,藥童給老人端來了飯菜。

老人不敢吃,他沒錢。

藥童把飯菜放下,笑道:“這是黎小郎君叫我們給你準備的。”

老人看著飯菜,吞咽著口水。

他很久沒有吃一頓飽飯了。

“那位小郎君,真是個好人啊。”

藥童笑著給貓兒換藥,“是的啊,師父說你的孫子腦袋傷的可重了。要好藥先吊一下命,那小郎君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掏銀子,說一定要救活呢。”

老人吃著稠粥,落了淚。

深夜,老人坐在床邊,顫抖著手,摸著小孫子的臉。

“爺爺的乖貓兒,以後一定要好好活著。”

第二天,黎小魚一直到下午才抽出空去醫館看看那爺孫兩。

剛到醫館,就看見藥童一臉著急的過來。

“小郎君不好啦!那老爺爺丟下他孫子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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