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囚衣理智道:“一千，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而且我對你沒有那種心思。”

可是一千有，一千抱著不該有的心思。

“就為了那什麽狗屁名頭，天衡仙尊的名頭，世人給你加冕上的名義，心係天下，心懷蒼生，你就要搭上兩次命嗎？”

你獨愛蒼生，可我不是你的蒼生，我獨愛你。

一千不想白囚衣走上老路。白囚衣難道不可以堂堂正正地真正為自己活一次嗎？

師尊，天衡仙尊。

每一個稱呼後麵都是無儘的責任，楓納要拖著白囚衣，世人也要。唯獨一千想要拉白囚衣一把，把白囚衣拉回高高在上的神壇，把白囚衣當神供起來膜拜。

白囚衣也唯有在他麵前顯露過脆弱，吐露心聲。

“一千，我累了。”白囚衣道:“就像是你放不下逃出來的鬼族下屬，我也放不下兩個傻徒弟和世人。”

白囚衣閉上眼睛，轉瞬又睜開，眼裏不複被楓納救回後的黯淡無光，反而亮起銳利的光芒。

他像是下了個臨門一腳的決心，隻需要有人推他一把，就能重獲新生。

聲音裏不覺帶上顫抖，他猛地道:“但是如果你願意為了拋下你的鬼族，那麽我答應和你成親，隱居山林，瀟灑過活。”

上輩子，上輩子的白囚衣為了徒弟和蒼生死過一回了，這輩子……

這輩子是白囚衣放棄了天下蒼生。

也成全了楓納和蕭遂年……

他選擇成人之美，他選擇愛他的人，他忐忑不安地等著一千的回答。

白囚衣心裏祈禱，全身也止不住地發顫，別讓他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看上去像個笑話，讓他看起來像是小醜。

然後他就被鬼用力地抱住。

一千看出來白囚衣的惶恐不安，看出他做出這個決心需要多大的勇氣。

他緊緊地抱住了白囚衣，仙人身上的虛假感不複。他真真切切，確確實實地抱住了白囚衣。

高不可攀，仿佛隨時可以離開，隨時消失，甚至白囚衣的存在都恍然如夢的感覺一消而散。

無數次他都覺得來救他的仙人是個美夢，在夢裏他又無數次看著仙人為了救別人香消玉殞，死在他的麵前。

這個擁抱跨越了百年，兩個飄蕩無所依的靈魂也有了歸處。

“好，仙人，我們成親吧。”

一千等這一刻等了那麽久，那麽久。

一千說過他是為了自己而活，鬼族的下屬又算什麽。他可以隨時拋棄掉一切，追隨白囚衣，追隨他的仙人，追著他心心念念的人。

白囚衣被救活後第一次哭了，幾乎是暢汗淋漓地發泄般地大哭。

他一度認為自己是不是腦子有病，一度想死了一了百了。

為了世人和楓納死了，被救起後又再次重蹈覆轍，暗地裏調查楓納的小動作。

他是不是有病，兩輩子就栽倒在一個徒弟上，他是不是蠢。

愛怎麽樣怎麽樣吧，他不管了。

無人愛他時，他可以行屍走肉地為所有人；有人愛他時，他想為自己活。

哪怕那個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