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徐徐開動,奔馳車跑在前麵,我在飛機幾個小時沒吸煙,煙癮犯了,摸出一顆芙蓉王,塞到嘴裡,皺著眉頭點,吸了幾口,輕聲地道:“鄭姐,你也真是的,剛剛落地,還沒怎麼樣呢,逼著周書記封官許願,感覺怪不好的,往後可彆這樣了。”
鄭雨佳冷笑了一下,連連搖頭道:“有什麼不好的,這天底下的官帽子都是有數的,你不去爭,不去搶,還能指望哪位學雷鋒做好事,把大好的位置讓給你啊,那可真是咄咄怪事了!”
我歎了一口氣,笑著道:“我不是那意思,是覺得,這種方式不太妥當,受之有愧。”
鄭雨佳一打方向盤,悻悻地道:“你啊,是老毛病犯了,抹不開麵子,其實這很正常,人生在世,是要能爭能搶,才能多吃多占,你這人彆的都好,是缺少攻擊性,不像獅子,倒像頭綿羊,這樣可不成,在這個戰場,隻有真正的戰士,才會讓人畏懼,也才能令人尊重。”
我笑了笑,撣了撣煙灰,把目光投向車窗外,微笑著道:“或許吧,不過,我還是希望能靠自己的努力,腳踏實地乾去,更何況,這年紀輕輕的,擔任要職,很容易引起人家議論。”
鄭雨佳抿嘴一笑,柔聲地道:“其實呢,你說的是不錯的,但要記住,這個世界,什麼都缺,是不缺少人才,光有才能是不夠的,如果沒有合適的位置,沒有很好的機遇,也是枉然,要想出人頭地,要彆人更狠,更強,更霸道,要有狼性,甚至是不擇手段,才能成功。”
我微微一笑,仰頭吐出一個煙圈,點了點頭道:“謝謝鄭姐,受教了。”
鄭雨佳輕籲了一口氣,抿嘴一笑道:“小泉,你們這次過來,打算住幾天?”
我笑了笑,遲疑著道:“大概三天吧,周副書記很忙的,省裡有很多事情,都離不開他。”
鄭雨佳噢了一聲,說道:“如果沒有什麼事情,你多停留些日子,再過一周,大小姐和嘉琪該回來了,你和嘉琪也好久沒見麵了吧?”
我笑了笑,微微點頭道:“沒辦法,這也是你吧,換了彆人,早打門了。”
鄭雨佳瞪了我一眼,嘖嘖地道:“行啊,脾氣見長,好兆頭,要想成事兒,得強勢一些。”
我歎了一口氣,目光在那張秀氣的臉蛋掠過,喃喃地道:“小白.兔啊,小白.兔,你還真是越來越有攻擊性了!”
兩輛車子在路行駛了將近四十分鐘,終於到了皇城根附近,轎車在縱橫交錯的胡同裡轉悠,放眼望去,都是一棟棟極富京城特色的四合院,那些經曆了無數風雨侵襲,而容顏不變的朱紅色大門,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仿佛仍在講述著源自曆史深處的記憶,而據鄭雨佳介紹,到了這個時候,仍能在皇城根四合院裡占據一席之地的,多半不是尋常人物。
“一入侯門深似海。”
這些深宅大院裡入住的,想必都是些謀略過人,充滿政治智慧的非凡人物吧,我的目光透過車窗,落在斑駁不堪的青磚綠瓦,耳邊像是響起了胡琴的聲音,一種京劇般依依呀呀的吟唱,也在耳畔悄然響起,對於高居廟堂之的從政者而言,他們的生活大概每天都是永不謝幕的戲劇,而舞台的精彩,卻隻屬於高牆之內,從來都是諱莫如深的。
十幾分鐘後,車子在一處站著警衛的四合院門口停下,兩名身穿部隊服裝,英氣逼人的戰士,站在門崗邊,我下了車子,走到後邊的凱迪拉克車邊,打開車門,請省委副書記周鳴鳳下車,周副書記下車以後,目光落在門口,看著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榕樹,停下腳步,伸手指著,深有感慨地道:“這是真正的大戶人家了,一棵樹承載的曆史,可以書寫百年了。”
我也深以為然,家鄉的老屋,雖然沒有太多的經濟價值,卻隻是因為難忘的記憶,變得難以割舍,而皇城根下,這些星羅棋布,大大小小的四合院,卻是異常珍貴的人景觀,它們飽經風雨,曆儘滄桑,像是這京城裡永不褪色的名片,所代表的,也是濃縮的天朝近現代史。
出於對主人的尊敬,眾人的神色都很凝重,帶著近乎虔誠的朝拜情結,排成隊伍,魚貫而入。
這是一家典型的四合院,經過了二道門,來到正院,見院子裡假山樹木,一應俱全,靠著牆邊種著棗樹,海棠,和香椿,而小巧的垂花門,和它前邊配置的荷花缸,構成了極為有趣的庭院圖景,那雕花欄杆,回廊立柱,以及掛在屋簷下的八哥,都給人以極為愉悅的視覺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