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有些發怔,還未開打,兩邊的首要人物就已經丟下他們不管了……
這算怎麽回事。
雨聲很急,很驟,此刻卻有些沉默。德瑪西亞的人盯著諾克薩斯的人,諾克薩斯的人望著德瑪西亞的人,都沒有言語。
可終究會有人把手中的劍完整地拔出來。
晨汐默默注視著對方陣營中央,那個曾被銳雯挾持過當做人質的少年——他的身形有些單薄,卻緩緩地、堅決地、鄭重地拔出了自己的劍。
劍技,灼山嶽!
貼在額前的劉海上麵,雨珠成線,溫柔地劃過了她的臉龐、她的耳際。
裏麵大概有自己的一滴汗水吧。
她想。
環之四,斬風!
……
……
血的味道,有些甜。
如果有些甜的話,那大概是……自己的血吧。
亞西路輕輕抿了抿泛著血色的唇角,用力地拔出了插在黑衣劍士心口的匕首,冷漠地看著他化為一束光帶,散落在枯葉間濺起的雨霧中。
第二個,解決。
他捂著小腹慢慢地站起,隻能是慢慢地站起。
鮮血不斷地從他的指縫中湧出,殺掉兩人的代價,除了快要耗儘的真理,還有十三道傷口。
包括小腹有些致命的一劍。
但是,總算是解決掉了兩人啊……亞西路抬起頭,望著雨簾深處,他最痛恨的那個身影,露出了一絲笑意。
他輕輕咳了一口血,慢慢開口道:“你所倚仗的人,都死了……現在,輪到了你。”
這樣微弱的聲音,幾乎穿不透雨聲,然而遠處的比吹,卻慢慢鼓起了掌。
“我真的沒有想到,真的。”他的聲音很大,穿過雨簾,傳到了亞西路的耳中,“你大概是我見過最不可思議的刺客……明明隻有白銀下位的水準,卻做到了連白銀巔峰都不一定能夠做到的事情。”
“嗬,大概是因為殺你的信念。”
“殺我的信念?不錯。”
比吹的嘴角卻漸漸浮現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你從開始驚豔到了最後,但是卻弄錯了一件事情。”
亞西路微微皺眉,手中的匕首不由自主地握緊。
“什麽事情。”
“他們並不是我的倚仗……”
比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左手輕輕地抬起——他沒有去解開背後的長弓,也沒有抽出一支箭,隻是,輕輕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他的指間微微顫動。
“我的倚仗,是我自己。”
那是一支黑色的箭,如一筆墨漬。
這支箭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亞西路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眼。
如那日清晨,比吹為銳雯擋下的那一箭。
他沒用用弓,沒有用箭,便射出一箭,射出了那日清晨,如出一轍的一箭!
原來那日,他替銳雯擋下的,是他自己的箭。
原來他不是弓手,他是符師!
那支箭帶著凜然的殺意,凝滯在空中,遙遙指向了身受重傷的亞西路!
亞西路怔怔地望著那支箭,在它鎖定了他的氣機,向他疾射而來的時候,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他想起了第一次相遇時,他的匕首抵在那個家夥的心口,那個家夥的劍,橫在他脖頸的場景。
那個場景從那夜之後,變得溫暖了起來。
“不管你是不是他,還你一條命,又能怎樣呢。”
他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意,溫溫柔柔,如同半分淒豔的風景。
他的匕首從手中滑落。
他的手中,竟漾起一絲純白的光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