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得等(1 / 1)







孫曉曉要入侯府的事,沒有在侯府掀起多大的波瀾。江清月不管事,褚婉兒不敢管,白薇沒資格,倒是達成了一種詭異的平靜。老夫人把掌家之權從褚婉兒手中拿了回來。給了褚婉兒兩個選擇,一是把這些日子的虧空全部填上。二是在妙文院自生自滅,再不出現在府中人前。褚婉兒哭了又哭,好不委屈。這些日子她討好老夫人做了那麼多事,老夫人半點情麵不講也就算了,居然還要她來補這些日子侯府所有的開支,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因為初初掌家,她就是怕被人抓到把柄,所以一文錢都沒有往自己口袋裡裝。隻不過借著名頭,讓自己吃好喝好伺候好倒是事實。可這些也都是從老夫人牙縫中露出來的一點,主要受益人是老夫人,憑什麼全部都要她擔著。就算這些要她擔,為什麼侯府其它的開支也都算在她頭上?隻因為她掌了家,一切就該她負責嗎,她又不能變出錢來。褚婉兒委屈極了,她從邊境回來,確實也帶了些銀子,但是侯府那麼大的窟窿怎麼填得上?況且她也不想填,也不該她填。她實在是沒法子,去找了薛非暮。哭訴著添油加醋的把老夫人的意思說了。雖然她現在對薛非暮也頗有些看法,但是這個時候,能幫她的隻有薛非暮了。薛非暮對褚婉兒的花銷也有些不讚同,加上老夫人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她花些銀子,女子一旦為這個家花了錢,就會跟這個家齊心協力。他想著總歸以後侯府有錢之後再補償她一些就是,現在侯府困難,罰她一些,一來是給她個教訓,二是也要讓她懂得跟侯府共進退。便大發慈悲,隻讓她填一千兩。他知道她帶了些銀子,這點錢也不算多。“隻填一千兩便好,其它的我會跟祖母去說。這段時間你管家,有些不該的花銷,也都過你的目。已經花出去了,你知錯就改,把銀子填上,這件事也就過去了。”褚婉兒聽到薛非暮的話,一臉震驚的表情。她的錢,薛非暮知道個大概,滿打滿算也不夠兩千兩。現在薛非暮開口就要她拿出一千,實在是要她的命。那些錢,是她母親給她的救命錢。他怎麼能打這筆錢的主意?她掌個家,費心費力不說,一文錢沒有給自己撈,反倒倒貼出去一千兩……褚婉兒滿心委屈,淚如雨下。她看著眼前的人,竟突然發現他陌生得讓人害怕。薛非暮看她哭成如此,也有些過意不去。想到二人從前種種,歎了一氣,將褚婉兒拉入懷中,好好安慰了一番。聽著褚婉兒的哭訴,他將孫曉曉拿來的那一千兩給了她。讓她去堵窟窿。反正最後交到公中,這錢也會回到他手上,並不礙事。褚婉兒這才心中好受些。不過,對侯府,已經不是初入門時的印象。褚婉兒拿了錢,補了虧空,失了掌家之權,有苦說不出。又聽說孫曉曉這位表小姐不日便會進門,整個人像泄了氣似的,一下病倒了。薛非暮原本還想去看看,但被白薇纏住了腳步。褚婉兒聽到消息,又哭了一場。孫曉曉也聽說了消息,已經把白薇記到了仇人那一欄,甚至想好了好幾種對付她的辦法。侯府後院,以一種壓抑又扭曲的形態,慢慢擴散著。這一日,還未到午時,江清月便被慈鬆院的人請了去。老夫人看到江清月,皮笑肉不笑的招呼了一聲。江清月福了福身,依言坐下。老夫人虛偽的問了問江清月的衣食住行。江清月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老夫人有話要說。老夫人看江清月麵色如常,便也沒有再拐彎抹角,開口道:“府裡這段日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這中饋……,唉,縱然有褚氏的管家不當,也有我沒有監督好的緣故。“你辛辛苦苦撐起侯府,一心一意為了侯府,她們卻這麼不珍惜,實在是不應該……”老夫人說著,假惺惺的落了幾滴淚。看江清月沒有說話,繼續道:“你為侯府做的,祖母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中饋交到你手上,我也最為放心,不過……“不過你不知道,現在府中虧空實在有些大,若還交給你打理,實在就太為難你了。孫氏不日入門,嫁妝豐厚,祖母今日請你來,就是想和你商量商量,這中饋之事,暫時放一放,你也輕鬆些。”聽到這裡,江清月已經全然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才聽說老夫人把掌家權收了回來,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她就說,老夫人怎麼會來收拾這攤爛攤子。孫家和侯府的親事,這麼容易就說成了,定然是雙方達成了共識。侯府需要錢,孫曉曉的母親有錢。而孫夫人也不是傻的,出了錢,便定然會為自己的女兒爭取權益。正妻之位謀不到,老夫人現在礙於東陵厭和聶千錦不能動她。侯府能給孫曉曉體麵的,隻有這掌家之權。上回鬨得這麼大,老夫人還敢這般,看來是想好了萬全之策。江清月裝傻:“老夫人的意思是……”“是這樣,對外還說是你掌家,不過因為身體緣故,讓孫姨娘幫著一起,實際侯府出錢的事,全部都交給孫姨娘。”江清月心中暗呲老夫人無恥。上回接風宴,是因為褚婉兒強出頭,才被抓到了由頭。實際上,這種事放在後宅,隻要沒人鬨就不會有人知道。更何況,還有自己的名頭在上麵掛著,說破頭去,也是姨娘幫了忙。名義她擔著,實際管家是孫曉曉。老夫人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老夫人如此安排,定然就是最好的。隻要為了侯府好,清月都同意。”江清月一副老夫人說什麼便是什麼的態度。主要是這家她不想掌。“不過,清月到底掛著名頭,若後頭孫氏管家不善出了什麼事,可是會怪在我頭上?”誰管家誰批字拿府牌,就怕到時候老夫人不認賬,她受池魚之殃,這醜話說在前頭,免麻煩。“自然不會。若孫氏出了差錯,自然是孫氏自己承擔。”“那便好。”江清月低頭,歎氣。哪怕心裡樂意,丟了個燙手山芋,但是表麵還是要裝出心不甘情不願的樣子。老夫人欣慰的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最是體恤。你放心,等侯府過了危機,這中饋一定在你手上,侯府一定不會忘記這幾年你為侯府做的。”江清月沒說話,一副受了委屈還忍著的表情。老夫人達到了目的,自然隻當沒看到。“既然你也同意,那這件事就這麼說好了。你便回去吧。”“是。”看江清月起身,老夫人又囑咐了一句:“孫氏入門,也是要給你敬茶的。以後大家好好相處。“這段時間,你便養好身子,儘早為侯府誕下子嗣才好。”就在這時候,外頭管家急急忙忙進來:“老夫人,宮中來了帖子。”一說到宮中,老夫人心頭一跳,下意識的看向一旁的江清月。李嬤嬤已經上前接過了帖子,讓管家退了下去。江清月:“清月便先回去了。”不等她邁步,老夫人先製止了她:“你等等,宮中的帖子,怕是與你有關。”江清月站定,卻沒有說話。老夫人打開帖子,快速看完,讓李嬤嬤把帖子給了江清月。“貴妃娘娘後日出宮去白雲寺上香,讓你陪著一起。”老夫人臉上表情豐富。她沒想到,江清月居然如此討貴妃娘娘的喜。暗自慶幸,剛剛自己態度還算好。江清月看完帖子,收起來:“清月定然前往。”“自是要去的。見了貴妃娘娘,千萬莫失禮,多看少說。”“是,清月記下了。”“還有,若有機會,提一提暮兒。若能讓貴妃娘娘為暮兒說兩句話,可比什麼都強。”老夫人想到這裡,心思活絡起來,對江清月一通囑咐。末了,還不忘提醒:“府中掌家之事,便不要提,說出來沒得讓貴妃娘娘笑話。”江清月心中冷笑一聲:原來,她也知道這是一個笑話。看江清月表情有些不對,老夫人略想了想,讓李嬤嬤在自己的箱子最底下,拿出了一盒珍珠,給了江清月:“這個你拿著,是從前老侯爺給的,上好的珠子,也是祖母的一番心意。“祖母知道,中饋一事,你受了委屈,隻是事情已經如此,虧空越來越大,祖母心疼你,總不能讓你又拿嫁妝去填,祖母這心裡,過意不去。“是侯府不爭氣,苦了你了,祖母都是為了你好,你一定要理解祖母才好。”江清月眼中擠出一滴淚來。“老夫人的心思,清月心裡明白。照理來說,這是老侯爺給的東西,清月無論如何不能要。隻是若清月不要,又怕老夫人不放心,為了讓老夫人安心,清月隻能收下了。”說著便讓綠浣去接了過來。老夫人眼睛盯著盒子,一陣心痛。“你明白就好。”江清月抹了一把淚,又說了幾句客套話便離開了。屋子裡,老夫人憤憤。“暴殄天物,那麼好的東西,她還真敢接。”李嬤嬤寬慰:“以後還是老夫人的,不過是在少夫人那裡放一放,讓她保管幾日。”聽李嬤嬤這麼說,老夫人心頭寬鬆不少。“她還真有福氣,一個兩個都對她另眼相看。”“老夫人,這可不是少夫人的福氣,這是侯府的福氣。”“不錯,既然拿了我的東西,自然也要為侯府辦事才好,到底是條路子。”侯府內院回廊,江清月和綠浣往梧桐院去。綠浣悄悄問道:“夫人,要不要奴婢去打探打探,貴妃娘娘請了哪些人?”“不必。”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一回,聶千錦就是衝著她來的。若不然,不會一出接一出。剛剛結束了宮宴,現在又要去上香。還特地送了帖子來侯府。前世,這個時候沒有這樣的事。“夫人,奴婢總覺得,這貴妃娘娘看起來來者不善。”江清月深吸一氣:“來者不善也要去,那是貴妃娘娘。”“那,可要奴婢知會將軍大人一聲?”“……不必。”若是彆人,她解決不了或者不想去,可能會跟東陵厭說。但這是聶千錦,她不覺得在自己和聶千錦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東陵厭會站在自己這邊。她大概知道聶千錦想做什麼。對於她來講,隻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而且,如果她沒有猜錯:這一次,東陵厭也會去。薛非暮是次日一早出門的。去見那位能幫他的大人。他雖然還坐著輪椅以掩蓋耳目,但是到底不敢大肆張揚。到江清月午休醒來,就聽說薛非暮已經回府。一從外頭回來,便發了好大的火,砸了好些書房裡的東西,書房的下人一個個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江清月聽完一笑,檢查著明日上香要準備的東西。薛非暮這個職位,幾乎是板上釘釘再無更改。無論他怎麼折騰,司禮監一職都會落在他頭上。而侯府,沒有抓住回京立功的機會,以後也不會再有往上走的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她準備幫幫孫家。送孫家一場鏡花水月的繁華。前世,孫家有一個契機,雖然最後的結果不太好,但是確實讓孫家的地位往上邁了一大步。若孫家起來了,孫曉曉的地位自然水漲船高,肯定不會屈居一個貴妾。老夫人不會讓她離開,隻會讓她以各種方式暴斃在侯府內宅。她得在這件事之前,讓薛非暮同意和離。時間不能早不能晚,這個時機,她得等。眼下,她要解決的危機,來自聶千錦。想到這裡,江清月帶著綠浣去了小廚房。讓綠浣打下手,自己親自做了三盒點心,都是東陵厭喜歡的口味。讓綠浣悄悄送去了將軍府。這件事,她能做的很有限。不過,隻要東陵厭對她有些微憐惜,她便不會太過難看。她不想摻和進他們二人之間,隻求能安安靜靜的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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