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2 / 2)







這是最顯而易見的好處。

當然了,司空府每年從新收複區域所能征收的田稅、佃租,也高達上千萬貫之多——沒有數以萬計、十數萬計的士紳鄉族居中盤剝,這麼多人丁,哪怕從事簡單的耕種,所能承擔的稅賦就是有這麼多,而更為富庶、織造等工商業都有一定程度發展的江淮、荊湖,百萬人口所能產生的平均稅賦,遠遠不及於此,其實還是中間食利階層侵吞太多。

不過,這兩三年裡,河淮除開新增的佃租、田稅外,司空府還連續三年,總計額外投入了兩千餘萬貫的錢糧,主要用在新收複區域屯輜兵家小的生活條件改善上,並組織民伕、輜兵新建上百萬間屋舍,新修堰堤、河渠不計其數。

這使得這些年苦苦承受盤剝奴役的河淮民眾,受益更為顯著。

過去三年多時間裡,司空府還利用嵩山、萬安山及熊耳山等低山地區的水力資源,建造上百座大小陂塘,圍繞山中地形穩固的大型坡塘建造總計容納八百餘台新式水輪機的工場群。

在嵩山兩翼、伏牛山西麓等地新開辟大型煤鐵礦場八座。

除了傳統的州縣驛路外,襄城經許昌貫接鄭州治管城、滎陽(虎牢關)的沙石大道,也於紹隆十年年底建成。

當然了,為了節省建造成本與時間,橫跨潁水、浪蕩水等大中型河流的橋梁,還是采用固定式浮橋貫接,沒有直接采用耗資巨大、建造周期漫長的鐵橋。

不過,前期作為軍事要道,與宛丘北通汴河的蔡河相配合,大規模往北線運輸糧秣戰械等作戰物資,也是足夠用了。

徐懷如今想親臨一線督戰,都會麵臨眾多諫阻。

而在設立軍情參謀司之後,徐懷除了想叫軍情參謀司的運轉一步步完善成熟起來,同時也要叫王憲、唐盤、楊祁業等人有更為廣闊的成長空間,能成為真正獨擋一麵的統帥級人物,他現在也是極力克製自己不去插手具體的軍事部署。

新政及軍隊建設,也由史軫、徐武磧、劉師望等人執掌的長史院、司馬院有條不紊的施行。

徐懷這兩年主要與布剌蠻、許文鏡、喻承珍、沈煉等人研究、推動中西算學及格物學上的融合,還拉著王萱、柳瓊兒二女,一起參與各種關鍵器械及部件材料的完善與改進……

煤鐵監、工造司、軍械監這些年采用沈煉倒焰法等一係列的新技術、新工藝,不斷推陳出新,如今在各種冶煉技術、鑄鍛器件的製造、各類水力器械製造、應用,以及各種兵甲弓弩戰械的軍備製造上,在重載馬車、舟船的製造上,都已經領先於這個時代。

工造體係也初成規模,開始碾壓性的占領江淮、荊湖等地造船、鐵器、陶瓷、棉布、毛紡織品、造紙等各類市場,也開始經建鄴、揚州出海,大規模往海外番邦輸出——工造體係初成規模,不僅創造規模極為可觀的歲入,還極大提升了京襄等地的農耕水平。

然而,這一切在徐懷的眼底,又是那樣的簡陋。

沒有成體係的理論研究,一切都主要建立在經驗總結之上。

徐懷很克製的將主要軍政事務放手出去,他這兩年將更多的精力放在泌陽學舍的建設上,重點也是拉著布剌蠻等學者推動中西數理之學的融合,他自己一邊學習各種數理之學,還親自教王萱、柳瓊兒二女,還負責次子徐真的西學啟蒙;同時還召集當世在曆時推算方麵有所專長的學者,嘗試著將中原曆學推算、天文觀測與西學數理進行融合。

喻承珍曾實際主持水運渾天儀的修造,除了極擅器械製造外,於天文曆時之學,也是當代宗師級的大家。

徐懷很早就跟喻承珍討論過世人對天地的認識,很顯然喻承珍自己還陷在渾天說之中不能走出來。

雖然世人對天地模型的認識,主流經曆了從蓋天說到渾天說的發展,但早在秦晉時天文學家也曾提出一種以為天遼闊無質,日月眾星皆浮生於虛空之中,其行其止皆須氣也的宣夜說。

宣夜說要比蓋天說、渾天說更接近徐懷記憶碎片裡曾浮現的認知,甚至隻需要將依托元氣運行的概念,替換成日月眾星之間存在無形引力的牽扯,就更接近真相。

然而當世除了對日月眾星的天文觀測,已經達到一個相當精準的水平,水運渾天儀的修造便是具體的體現,同時在渾天說的基礎之上,也形成一整套完整的數理演算。

即便實際的天文觀測與數理演算還是存在一定的偏差,但以往拙於數理推算的徐懷,並沒有辦法強行拿改版的宣夜說,對喻承珍等人進行洗腦。

拿蘋果砸他們的腦袋都沒有用。

布剌蠻將西學裡的球麵三角等數理演算引進中原,實際為改版的宣夜說提供了相應的數理推算基礎。

雖然徐懷他自己也不確定這點,但他可以要求喻承珍等人牽頭,對宣夜說所推定的天地模型嘗試著進行數理演算。

反正這些都列入泌陽學舍的研究項目之中。

而喻承珍等人隻要不是強迫他們接受陌生的認識,對此類的數理演算再結合實際的天文觀測進行驗證,還是極感興趣的。

除了以天文曆學實際推動中西數理融合外,徐懷這兩年還著重推進鋼鐵冶煉鑄鍛的精細化發展。

鐵脊弩的問世,令煤鐵監與軍械監洋溢在過於樂觀的氛圍之中,但在徐懷眼裡,鐵脊弩隻能算很初級、很簡陋的金屬彈性材料。

徐懷將這類精鐵命名為簧鐵,取簧字裡的振顫之義。

在簧鐵實際冶煉中,選礦與淬火、退火等熱處理及相應的鍛造處理工藝複原程度還較低,生產自然就難說穩定,更不要說理想的良品率了。

現在軍械監一年能製造六七百架車弩,隻要還是靠量取勝。

除此之外,目前所製備的鐵脊弩還是太笨重了,距離徐懷最初那種多層薄片簧鐵相疊以為弩臂的設想,相差甚遠。

當然,徐懷期待能煉製真正意義上的簧鐵,想著製造作為蓄力機件的發條,然後利用鐘擺原理與早已經問世的棘輪、棘爪結構,嘗試製造記憶碎片裡曾出現的擺鐘了——徐懷以為那一定是劃時代的產物,也能將帝國的器械製造推到一個更高的水平之上。

隻可惜現在還不具備製造如此精準器件的條件,兩年時間軍械監與煤鐵監合作,卻是將徐懷所需要的滾動軸承給批量製造出來了。

滾動軸承的結構並不複雜,好處也並不難理解,關鍵還是在於能否批量生產強度合適的軸承套與滾珠或者滾柱。

目前除了各類戰車、重載馬車外,水力器械大規模發展,轉動部件銜接處的磨擦與損耗,已經成為限製京襄工造進一步發展、閉上眼睛都無法忽略的一個瓶頸問題。

徐懷推動中西數理交融,突然將一部分興趣轉到天文曆學上,司空府很多人都不以為意,但軸承的試製,卻吸引內部極大的關注,各個部門也是不厭其煩的出人出力,兩年間進行了無數次的試驗,甚至很早就拿出大量的試製品進行檢驗。

在世人都期待能早日還都汴梁,期待司空府能進一步對河東、關陝發動收複作戰,直至徹底收複淪陷敵手多年的故土之時,徐懷卻將主要精力投在世人所不屑的奇技淫巧之術上,襄陽那邊當然有很多人不解。

紹隆十一年元月,魚梁洲鐵橋的三十二組橋墩正式建成,兩側的大堤挖開,十數艘大船駐泊在橋墩之間,上千匠工站在甲板上、橋墩上,將一隻隻巨大的、動輒數千斤、上萬斤重的鋼鐵構件吊上橋墩進行鉚接組裝——那一顆顆巨大的鉚釘也是在橋墩之間拿火爐加熱半融化,鑲嵌入不同的構件孔洞之中鍛打固定。

徐懷這時才再次來到襄陽東郊的漢水之畔,饒有興致的看著魚梁洲鐵橋如火如荼的修建現場。

雖說京襄的工造體係還太簡陋、粗糙,但是能親眼目睹魚梁洲鐵橋建設,還是他一手推動,胸臆間自有一股豪情蕩漾:

他所創造的,終究是世人所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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