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別隨地大小演,把我嚇得。”
“走吧小道士,轉轉去。”
“小道士……好像你比我老多少歲似的。”
“反正比你老多了。”
“這有什麽可攀比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身影緩緩匯入了人群之中。
陶眠揮袖一拂,麵具上的笑臉油彩便全都不見,又變成了純白的一張,將他所有的神情都掩在其下。
來望轉頭望了一眼。
方才揮袖拭去油彩的時候,陶眠不小心將麵具掃得歪了些,露出了一點皮膚。
麵具下的臉格外蒼白。
陶眠伸手將其微微擺正,輕輕咳嗽兩聲。
不等來望關心兩句,他先問對方。
“你這麽執著地要拿走這隻手,緣何?”
“……我以為你砸這麽多錢幫我,是因為知道少許內情呢。”
“我陶眠出手大方,做好事上癮,從來不留名。”
“……”
來望道人深吸一口氣,平複內心,默念三遍“他是仙君”。
仙人有仙人的脾氣,打也打不過,忍著吧。
離開千燈樓前,來望就把裝著玉手的錦盒放在了乾坤袋中。這袋子和芥子袋的用處差不多,都是裝東西的。扁扁的,根本看不出來。
來望撫摸著乾坤袋表麵的刺繡團花,年月久了,早已磨損,上麵有不少斷掉的線頭。
“我以為你不關心呢。你是仙人,活得足夠久,類似的故事應該聽過、也見過許多。”
“嗯,”陶眠點點頭,“但這不耽誤我每次都好奇。”
他若是能把這湊熱鬨的毛病改改,或許現在還能活得更瀟灑自在。
來望的眼神望向燈火闌珊的巷口,很遠很遠,似是陷入回憶。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太長不聽。”
“……”
來望對著陶眠伸出罪惡的雙手。
“我今天要掐死你!我一定要掐死你!不管死不死你先讓我掐一下!”
“大膽!你竟敢冒犯……”
陶眠一句“仙君威儀”沒能說出口,是因為周遭的行人都被他們的幼稚行為吸引了目光。
兩人重新恢複正常。
“話說你我二人就這麽瞎逛?你徒弟回來找不到人咋辦。”
“那糖人的攤子前麵排了長隊。”
“你就是為了這個才指使徒弟去買糖人吧?”
“也不是,我是真想嚐嚐。”
“……”
來望再次深吸氣,告訴自己別氣。
“這個故事你到底聽不聽?我可以用最簡短的話給你講一下。”
“你說。”
“就是我有個朋友。”
“嗯。”
“傾慕於一位瀕死之人的故事。”
“。”
小陶仙君扭過頭來,白麵具相當瘮人,和他對視。
“這麽短,有什麽意義,不如不講。”
“…………”
來望看了眼天邊的月亮,試圖讓自己沸騰的內心和燎原的怒火平息下來。
“好吧,不鬨了,你說我聽著。”
真實的故事其實和剛才那一句話簡介差不多。
來望的朋友,也就是他自己,愛上了一個將要逝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