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第7章

第二天醒來,葉庭元壓根沒見到陸珩,神經大條的方禹又來給他送飯,葉庭元逮著他說:“大師兄,我想下去跟你們一起住!”

方禹忙不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師尊說了,你就住峰頂。”

方禹他們作為內門弟子住在山頂的一處山坳裏,那裏地勢平坦寬敞,植被豐富不止有常青鬆林,是個鐘靈毓秀的風水寶地。這裏不僅有青州山弟子日常起居的青雲殿,還有傳業授道的百川學堂。

陸珩居住的峰頂距離青雲殿有一段直指天穹的天梯,百來步,峰頂懸崖峭壁,崖壁枯草寥寥,唯一的好處是日升月落的景色如鬼斧神工。

但葉庭元不想獨自麵對陸珩,他覺得昨晚的眼淚難為情。

麵對方禹,葉庭元鬆弛得很,他開始撒潑。

笑話,我如今六歲我怕誰?

地麵滾一圈,一哭二鬨誰不會?誰不折服?

可偏偏方禹不按常理出牌,他“嗷嗚”一聲,大師兄架子說不要就不要,拎著空食盒溜之大吉。

葉庭元:“......”

葉庭元隻好老實背門規,但腦中總是頻繁給他回放昨晚的尷尬場麵,令他抓狂。說好六歲天不怕地不怕的呢?

突然——

葉庭元淩厲抬眸,不對!!

他昨晚比了個“OK”的手勢,但是陸珩懂了!!——他秒懂!!!

這簡直是恐怖故事。

傍晚,葉庭元聽見隔壁房間有了動靜,蹬著腳丫子跑過去,怒氣衝衝剛想開口。

陸珩正氣定神閒地煮茶,搶先一句:“聽說你今天撒潑了?”

葉庭元瞬間被按了暫停鍵,腳趾猛然扣地。

陸珩弄茶葉的間隙抬頭看了他一眼,那神情,介於好笑與問責之間,“見人也不行禮。”

葉庭元機械地躬身一拜,“師尊。”

“嗯。”陸珩手掌朝內衝他一招手,“過來,給你看個東西。”

葉庭元慢慢挪過去,陸珩遞給他一本《清心決》,“這是基礎功,每日晨起打坐,有不懂的問我。”

葉庭元拿著書怔怔發呆,被陸珩彈了下額頭,他捂著額頭怒瞪對方,那雙笑眼他越看越像嘲弄,嘴巴比腦子跑得快:“你騙我!你能看懂ok的意思!!”

“什麽意思?”陸珩挑眉問。

話已出口,葉庭元也不想反複試探,說:“我昨晚這樣的時候......”他奶裏奶氣的手又比了個“ok”的手勢,“你不是看懂了嗎?”

陸珩支頭看著他暴躁,隨後刮了下他的鼻子,“我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又湊近用揶揄的語氣問:“怎麽,昨晚吩咐了為師什麽事?為師沒做到,發這麽大脾氣?”

葉庭元耳朵通紅,第一次覺得這人充滿千年老狐貍的氣質,蒼白辯解:“那我做這個手勢...你還應了我......”

陸珩笑了,是那種不摻任何情緒的笑聲,仿佛單純覺得葉庭元好笑,“那你都梨花帶雨了,我總不好強迫你回頭刨根問底吧?”

你tm才梨花帶雨!你全家都梨花帶雨!!

“好啦,好啦,別鬨。你要是練會了清心訣,我滿足你一個願望,啊!”

那句“啊”充滿了誘哄的味道。

“真會騙人。”葉庭元小聲嘀咕。

他其實不知道師尊陸珩會不會騙人,隻是下意識認為大人這種許諾都是編瞎話,畢竟他母親早亡後,他父親就愛以各種許願去敷衍他,隻是一次都沒有做到。

“我絕不騙你。”陸珩說。

葉庭元“切”了一聲,刁鑽地說:“那我要天上的星星!!”

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星星是真可以摘的,也是真有人能做到的。

後來,陸珩履約去了九重天取流石,它在天上是耀眼閃爍的星辰,取下來時就變成一塊黑漆漆的不規則石塊,泛著幽光。因此,陸珩還嘲笑了葉庭元一陣,笑他易被外表迷惑。

第一次被大人滿足願望的葉庭元握著漆黑石塊,內心滿是不可思議。原來無論年齡多大,都會喜歡這種感覺,他覺得他師尊是個靠譜的長輩。

至此,陸珩在他這兒,已經成功拿到信任牌了。

然而,在葉庭元滿意將流石供在桌案時,他沒注意到陸珩那意味不明的注視。

那眼神,與二十一世紀兩人針鋒相對後,陸珩背過身避開眾人的眼神別無二致——那是一雙侵占性極強的眸子。

接下來的日子,葉庭元認為,是他穿越後過得最好的一段時日。

經過哭鼻子那一遭丟臉後,他發現所有事情陸珩都不再問他會不會,直接上手教。大到學習心法、修行練功、陣法靈器,小到穿衣束發、握筆練字、煮茶禮法。葉庭元也開始全心全意把二十一世紀鍛煉出來的高智商用在修行學業上,他的專注力本就勝人一籌,如此這般日以繼夜地耳濡目染,讓他出落得如玉般的氣質,玉樹臨風,像個真正的古人。

這僅用了三年的時間。

九歲的葉庭元已不再是小團子了,他的身高如春筍竄出的速度,已到陸珩的肩頭。青州山服飾以紫色為主,他總跟著陸珩穿那身淡紫色衣袍,脫落的氣質逐漸偏向陸珩,長長的發帶隨著步伐迎風飄揚。

陸珩還給他養了一頭如墨的黑發,他那項黑發的植物研究,從失敗的方禹頭上再接再厲,終於在葉庭元頭上盛開成功果實。陸珩總說:“等你及冠,為師為你這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戴上發簪。”

葉庭元摸摸自己的發帶,及冠對他來說也是個新鮮事,他發現陸珩很少束發戴冠,大多時候披著散發,隻用一根白玉簪子束著。那白玉簪子通體透亮,尾巴用金鑲嵌紫寶石點綴,甚是好看。

“要是我贏了這盤棋,我要師尊頭上的發簪!”

陸珩兩指將棋子落在一個刁鑽的位置,聞言挑了下眉,“小兔崽子,覬覦到我身上的東西。行~看看你這盤贏不贏得了。”

葉庭元的棋都是陸珩教的,自然是輸了。

陸珩輕彈他的額頭,說:“去幫你師兄把飯菜擺好。”

葉庭元挪著身子下榻,站定後朝陸珩一拜,才穩步退出去。

葉庭元非常尊師重道,陸珩卻雙管齊下,既將人教得知書達禮,也享了一把承歡膝下的天倫之樂。葉庭元逐漸適應孩童身軀,陸珩很多慈愛的親昵動作,他都坦然接受。

方禹正在隔壁房間擺弄送上來的飯菜,“小師弟,師尊呢?”

葉庭元三步之外鞠躬一拜,“大師兄。”直起身後,回答:“師尊馬上就來,讓我先幫大師兄擺好。”

方禹本就放養長大的,不愛繁文縟節,每每葉庭元朝他行禮時,他就愛浮誇回禮,然後開玩笑:“小師弟,你這幾年怎麽專修禮儀,趕緊到青雲殿大染缸讓我們玷汙玷汙~”

除了陸珩外出的日子,葉庭元幾乎都與陸珩一同用膳,也很好貫徹了食不言這一準則。飯後,陸珩背著手在山上散步,葉庭元在後麵跟著,一邊背書。有時背的是修煉口訣,有時背的是禮儀道德,背錯一兩句,陸珩便會回過身輕敲一下他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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