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梅衡(1 / 2)







第9章 梅衡

“你們這些賤人,手腳麻利點,要是誤了族長大事,就是有十顆腦袋也不夠你們掉的!”肥頭大耳的男人身著羊皮裘衣,捏著嗓子衝著周圍的人大叫。

男人說罷又連忙來到東廚,見還有好些食材沒有處理,嘴上又氣又惱,站在門口一邊扇著柴煙,一邊指點,“你這鵝怎麽還未殺?!一會這清涼橙花鵝要如何做?!那貴客就喜歡這道菜啊,趕緊將你手上的時蔬放下,先做這一道。”

“可要記住,這火頭不能太旺也不能太弱,要保留那天然的肉香,又不能叫貴客覺得油膩。”

東廚裏的下人值得手忙腳亂地按照他說的辦,男人還一直說著,乾說不練直看的令人窩火。

“哢嚓——”

隻聽見一道突兀的清脆聲音,男人渾身一驚,連忙出去到後廳,便看到原本端著陽春麵的侍女不幸摔倒,那配料小碟摔碎在地上,看的男人心頭一驚差點昏過去。

“你這是在做什麽?!這麽毛手毛腳!”男人三步兩作來到了侍女麵前,直接甩去一巴掌將侍女的半邊臉摑得腫脹起來。

那侍女連忙跪地,拽著男人的衣角,淚流麵滿地求饒,卻被男人踹到一遍,大有再踩上兩腳的意圖。

卻突然被一雙修長的手攔住。

男人正要怒,就看到麵前“侍女”身形纖細修長,配上那紗衣和麵紗,隻露出一雙清明的眼睛,就將人的三魂七魄勾走一半。

而“她”手中便是一碗陽春麵。

“大人,麵未灑,便饒了她吧。”“侍女”聲音輕柔,卻如叮咚泉水將男人心中的怒氣順走了一半。

“你替她求饒?那你便替她把東西送走!”男人咳嗽一聲,然後狠狠看向倒地的侍女,“要不是怕耽誤貴客用餐掃人雅興,今日我非要扒掉你一層皮不可!還不快滾?!丟人現眼的東西!”

那侍女連忙向出手相助的人道謝後,捂著臉便跑了出去。

溫清川見男人走遠後便跟著長長的隊伍往前廳走去。

原本以為他此番來幻魔族要耗費些功夫才能進入,結果待他來後便發現,這幻魔族平民百姓都早早吹燈入睡,周遭竟是一片漆黑,隻有兩個瞭望塔守衛的人。

等到他來到族長所在的宮殿時才恍然大悟,這族長正在接見貴客,一時間有頭有臉地都來到宮殿裏,才導致外圍看守如此少,讓他趁機溜了進來。

不過,能溜進來也少不了鎖魂釘的作用。

如今自己身上修為被封,加上鎖魂釘附著魔氣,竟是讓他換裝混到了端菜的侍女裏麵了。

隻是不知這幻魔族族長所接待的貴客是誰。

眼見要到前廳,溫清川像其他侍女一樣垂頭一一進入。

走進殿內前,溫清川便聽到了樂妓彈的曲子,琴聲悠揚婉轉又帶著熱鬨的氣氛,卻讓溫清川聽得皺眉。

這是樂人間最流行的曲子,難不成魔族也愛聽?

溫清川來不及細想便走進了殿內,他微微抬眸仔細觀察,便發覺幻魔族族長居於主位,而這殿內隻備了一張案桌。

他隻來得及掃一眼對方身上的鶴氅,便匆匆垂下頭。

快到他上菜了。

“雲行兄,我這鳩千夜的烈酒你可還習慣?”封淨豪邁地說道。

溫清川聞言卻突然一驚,如今已到了他上菜。

在放下瓷盤的一瞬間,他迅速抬頭,便對上了梅衡那雙驚訝又帶著玩味的眸子。

“我等修行之人,不宜飲酒,自是沒辦法好好品鑒這大漠風情了。”梅衡話是對著封淨說的,一雙眼卻直直地盯著溫清川,在他端起木盤前飛速點了點他的指尖,然後勾起了笑。

溫清川一愣,便起身同其他侍女一起離開,還未等回到後廚,他便悄悄溜了出去,將一身行頭換下,來到偏院院中。

不過一刻,便看到梅衡手裏把玩著玉笛走來。

“果真是你。”梅衡彎了眉眼,走到他麵前,在看到他那單薄的長衫後微微蹙眉,竟是準備將鶴氅披在溫清川身上。

溫清川後退一步,輕聲說:“雲行兄,我不冷。”

“你如何不冷?這臉色慘白,修為都讓人察覺不到,如何能抵禦這極寒?”梅衡竟是一眼看出了溫清川的窘境。

見他不語,梅衡輕嘆一聲,做出心疼模樣,“隻不過二十載未見,你便同我生疏了,竟是連我穿過的衣裳也瞧不上了。”

見他話說到這般,溫清川也隻好無奈地衝他一笑,然後接下這鶴氅。

“多謝,雲行兄。”溫清川是發自肺腑地感謝。

他與梅衡兩家是世交,梅衡長他百歲,他幾乎是從小由梅衡看著長大,甚至待溫清川拜入門規甚嚴的雲劍門後,兩人都每日互通書信。

隻是他同晏別結為道侶時,梅衡正處理涼生樓的事務無法趕來,而後他也忙於尋人,兩人竟是整整二十載未曾見麵聯係。

“怎麽不問我為何同幻魔族見麵?”梅衡見溫清川氣色緩和後才開口。

“雲行兄你掌管涼生樓,那本就是黑白兩道通吃,與魔族來往怕是常事。況且,我與雲行兄相識百載,自知你慣有分寸。”溫清川輕笑,“再者,雲行兄不也未曾問我為何在鳩千夜嗎?”

梅衡聞言卻不明笑出聲來,引得溫清川側頭看他。

“無相,你倒是說得輕巧,你又如何將我看清。”梅衡抬眼看他,內裏的情緒讓溫清川有些看不透。

“罷了,你自幼便這般。”梅衡輕嘆一聲,隨即話機一轉,“說說你吧,此番前來是為那晏別?”

“嗯。”溫清川抬眸看著滿天飄雪。

“那這身修為被封也是因他?”

溫清川像是不在意一般衝梅衡一笑,“在鳩千夜,沒了修為反而更能來往自如。”

沒回答便是默認了。

梅衡隻在心裏嘆氣,也不知這從小跟木頭一樣的人,何時生出來的執拗性子,一股子倔勁都用在了晏別身上,再驚豔的旁人都分不得他半分目光。

“雲行兄如何進的鳩千夜,晏別他……”不等溫清川說下去,梅衡忽得一笑,伸出手指點了點他的眉頭。

“你說晏別在魔族身上施了驅魂傀儡咒的事情?你便是栽在這上麵了吧?”梅衡見溫清川無奈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那驅魂傀儡咒想必是借用了天魔族血脈來下咒的,能讓他感受到鳩千夜所有魔族,但這也得他看到才能感知。”梅衡勾唇一笑,拿玉笛指了指溫清川的右眼,“你再用那雙天眼好好看看我。”

溫清川聞言一怔,隨機反應過來,麵上也帶了點輕鬆笑意,“雲行兄傀儡術練的巧妙,就是拿天眼看也難以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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