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別(2 / 2)







他都做了些什麽呢?將溫清川滿腔心意踩在腳下,將人算計在其中,他才是天下一頂一的混蛋。

銀光乍現,晏別在被傳到鳩千夜外的雨林時的那一刻,便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溫清川,你食言了。”

——

人魔大戰後十年,一派祥和的樂人間突現魔族,神域派人下山捉拿。

晏別冷著眼,抬手將麵前的青衣弟子給拍到在地,手中拿著一件法器,麵色冷漠地將一個個不自量力的雲劍門弟子擊退。

突然一道銀光乍現,鋪麵的殺意衝到他麵前。

長劍碰撞發出悲鳴聲。

玉樓雙目猩紅地看著晏別,發了狠地將劍刺向他,一招一式都是衝他性命去的。

而晏別倒是難得收起來了方才淩厲的劍意,隻抬劍阻擋,不再進攻。

兩人衝到林子內,劍意將長竹砍倒,可玉樓不在意,他是真想取走麵前人的性命。

“那日你對我師尊也是如此,招招式式都是要的他的命!你欺他辱他甚至親手殺了他,如今又再裝什麽好人用九幽燈來拚我師尊的魂魄!你也配嗎!”玉樓發了狠,幾乎是吼了出來,“我師尊連屍體都沒有了,你還想他怎麽樣!”

“還要用這種法子來辱他的名節嗎?!”

淩厲的劍意襲來,晏別抬手阻擋的動作停在半空中,長劍刺穿了晏別的肩膀,將人狠狠地釘在石壁上。

玉樓冷眼看著他,咬著牙悲痛地將一封書信拍在晏別身上,怒吼著,“你如此對我師尊,師尊還想著你,在死前還想著你!”

說到此處,玉樓眼眶微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晏別聞言一愣,不敢置信地拿起那張書信,小心翼翼地展開,看到那熟悉的字跡時便紅了眼。

“草螢師叔親啟:”

“弟子不孝不忠不義,辜負了師尊的厚望,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求各位長老原諒。今日留信一封,請師叔昭告神域先前不軌之舉,還晏家一個交代,往日真相弟子已一一查明,人證物證具在,還請師尊明鑒。”

“另外,弟子還有一事相求。晏別雖犯下大錯,但年幼被魔神蠱惑,還請師叔在天懲堂宣判時,說明此事。”

“至此。”

紙張從顫抖的手中滑落,在空中飄蕩著,最終落在地上。

“我不會殺你,但天懲堂,你必須走一遭。”玉樓拔出長劍,拿出捆仙鎖。

“不必了。”晏別聲音沙啞,抬手製止住了玉樓的動作,彎下腰,將那張書信撿起來,緊緊地攥在手中,“我跟你們走。”

同年,魔族事件破,前魔君被神域壓入天曙堂。

——

我是死了嗎?

溫清川有些茫然地在白茫茫的世界裏走著,直到一道金光閃過,他麵前出現了一座望不到儘頭的橋。

“你已成無情道,跨到真仙境界,這是通往仙界的往生橋,隻要跨過去,你便位列仙班,從此洗去一切塵緣,於往事再無瓜葛。”一道聲音從天邊響起。

溫清川怔愣地看著麵前的橋,心中升起一絲酸澀,他已經好久未曾感受過五感了,都忘了有五感時的感受了。

“敢問前輩,我金丹已去,如何成的真仙,修得無情道?”溫清川衝天邊發問。

“無情亦有情,心懷大愛於天下,天地眾生萬物為平等,無偏無私,此為無情。你早已見過天下的愛與恨,最後卻都歸於平靜,此為無情道成。”

“至於修為這等身外之物,不過是你們凡人自定的規矩,成仙隻一步,在於人心。”

這便是齊夫子所說的“不破不立”嗎?

見識所有愛與恨之後,親手打破偏戀和怨恨,將一切揉雜拋開,做到真正的愛眾人愛天下,不獨愛一人,此為無情道。

溫清川怔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道,“晚輩還以為,修成無情道者,不會有七情六欲這等俗念。”

“若真無七情六欲,那所謂真仙,也與你們人間的劊子手無異。”

“你可做出決策?是跨過這往生橋成為真仙,還是重回人界,繼續在凡塵中行走?”

“若我跨過這往生橋,成為仙界的仙人,那我腹中的孩子呢?”溫清川問道。

“他乃你塵緣之一,自是會被剔除你體內,重入輪回,至於輪回為人還是為畜,皆看他的命數。”

溫清川抿了抿嘴,過了許久才發問道,“那我若是選重回人間呢?”

“你塵緣未斷不到命絕之時,重回凡塵後將繼續既定的命運,但若是有想要脫離一日,我會再來尋你。”

溫清川看向往生橋被白霧包裹住的另一邊,輕輕地笑了,而後衝橋梁鞠了一躬,“還請前輩送我回人間吧。”

“我曾欠了腹中孩子的一個人情,是該還回去。況且人間苦難不曾斷絕,晚輩仍想儘綿薄之力,為百姓造福。”

天邊的聲音沉默了一瞬,才繼續開口。

“你倒是於前人很像。”

“既如此,便再回凡塵吧。”

——

“閣主,隱雨山到了。”身著藏藍色衣裝,高高束發的女子說道。

池應淮聞言看向遠處場景。

高遠深邃碧藍如洗的蒼穹,整座山隱在霧氣中,卻顯得灰蒙蒙的,如同下雨時一般。

“你且退下,我一人上山。”池應淮說著,也不顧對方的回應,便一人進入了山中。

原以為山中會因為霧氣多有潮濕,但當池應淮踏入其中時,才發現內裏竟然與外麵大不相同。

一棵棵花樹綻放開來,鋪滿整座山,簡直如人間仙境一般。

隻可惜池應淮尋人心切,無瑕欣賞此等美景。

他快步往山頂走去,直到看到木屋的房頂時,才放緩了腳步,如近鄉情怯般不敢在往前踏步。

“爹爹,我們今日下山去玩吧,聽說今夜有燈花看!”稚嫩的童聲從上麵傳來。

“好,今日去看。”

“爹爹最好了!”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上麵,可池應淮卻生不出膽量去看,在聽到聲音時甚至想要立刻逃走。

但腳下仿若生了根一般,讓他挪動不了半步,直到兩人緩緩走下來。

池應淮覺得自己的臉色一定很難看,以至於走下來的幼童麵色警惕地看著他,然後站在了溫清川前麵。

“歲桉,不可這樣。”

池應淮看著一身青衣的溫清川,將孩童往身後一帶,而後溫和又疏離地看向自己。

“這位仁兄可是在山中迷了路?若是不嫌棄的話,可向在下陋舍內飲一杯茶歇歇腳。”

池應淮隻覺喉間酸澀,直直地看向溫清川,過了許久才乾澀地應道,“多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