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吃頓好的(1 / 2)







四人都是大喜,張慶和張老夫人在家也聽到報喜,也帶上張世賢專門過來小院子裏恭賀。張慶是生意人,口若蓮花,不住誇獎些“謝李兩家書香門第,一門兩秀才”和“兩位小秀才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這番話正是誇到兩位老秀才心坎裏了,聽得兩人喜不自禁。

李謝兩位老秀才雖然都是秀才,是秀才就有資格下場參加鄉試考個舉人功名,候補做官,或者接著參加會試考中進士,走上人生巔峰。但是兩人都年近花甲,自知體弱眼花,是科舉無望的資深秀才了。

鄉試三年一次,一次考試一共三場,每場考三日,三場都需要提前一天進入考場。且不說學問如何,這樣讓人精疲力儘的考試,老秀才們單論體力就堅持不下去。所以兩人早已經放棄自己下場考試,隻要應付學政歲考就行,把對科舉之路的希望全部都寄於孫子們身上。

這邊四位秀才喜氣洋洋,張慶的一番道賀又把氣氛推向了高潮。於是向來節儉的兩個老秀才,破天荒地決定做東道請客。兩人合夥出了一兩銀子,在南京城裏最大的酒樓同慶樓(此處酒樓是作者杜撰,網上查找之後,發現南京市現有的老字號都沒有始於明朝,因此作者隨意取名)置辦了一桌十分整齊的酒席,約定好第二天送到小院子來,宴請張家人以示感謝。因為周先生是李寧的先生,又是謝老秀才的好友,也預備請了他來。

周先生也是秀才,本來為了應付歲考此時也在城裏。出發前謝老秀才想邀請這位好友和自己一道在張家借住,張家小院雖然不大,但是打掃得十分乾淨,又不臨街,安安靜靜適合讀書備考。前一陣陸平友參加府試住過的房間剛好空出來,不用刻意收拾就可以讓好友住。對於周先生,住在張家小院子比住客店舒服安靜,更可以省下一筆住宿費。

雖然和好友一起借住親戚家又舒服方便又省錢實惠,可是周先生卻不願意。原因自然是讀書人那該死的自尊心。

在周先生看來,府試時,謝老秀才帶著陸平友、謝凡和李寧三個小學生借住在外甥家,其中陸平友和謝凡本來也是張家親戚,是張慶的表侄兒。三個親戚,帶著一個不是親戚小同窗借住親戚家合情合理。這次院試,謝家祖孫帶上李家祖孫借住,兩個親戚帶上一大一小兩個客人住到親戚家,如果再加上自己一個老秀才,跟著朋友和學生住到關係拐了好多彎的張家,有些攀附占便宜之嫌疑,又少不得一番應酬奉承。於是謝老秀才提出之後,周先生婉言謝絕了好友的一番好意。其實張家幾代人經商,家大業大,長袖善舞,並不在意多住一位秀才。

周先生雖然和李謝兩人一樣都是秀才,但是他父親早亡,從小家境貧寒,讀書都是靠著親戚朋友周濟,不像謝家李家都是小地主家庭。成為秀才之後屢試不第,家裏五個女兒負擔不小,生活艱難。後來機緣巧合下到了一位經略大人帳下做幕僚,才終於擺脫經濟困難。由於種種早年經曆,周先生自尊心有些過高。

謝老秀才自然是知道好友的脾氣秉性,也就不勉強。這次兩個童生都成功進學,李寧正經是周先生的學生,所以謝李兩人請客吃席,邀請周先生名正言順。李寧在祖父的指導下,正經地寫了帖子請自己先生來。禮數周到,周先生便樂嗬嗬地接了。

第二天傍晚,同慶樓的夥計流水似的送來各色佳肴。涼菜有四道:紅彤彤的鹹鴨蛋,香噴噴的鹵排骨,肥嫩嫩的鹽水鴨,脆生生的拌黃瓜;熱菜有四道:水晶燒膀蹄、火爆炒肝腰、清蒸鮮鰣魚、蛋炒香椿芽;甜食有酥皮餡餅和糖蒸酥酪;湯是油汪汪的鮮筍子火腿湯。整整齊齊都用青花白地磁盤盛著,滿滿當當放了一桌。

李寧見了這一大桌好吃的,恨不得眼睛都定在飯桌上,口水都快從嘴角流出。可是長輩都沒入席動筷,三個小孩子都隻能乾等著。好不容易等到三位老秀才和張慶、張老夫人應酬寒暄完畢,又動筷子吃了菜。麵對一桌美食,三位老秀才和張慶四人倒是沒有太積極吃菜吃肉,主要在用小青花瓷杯子斟了酒,你一杯我一盞喝著,張老夫人也時不時陪喝一杯。

三個少年對於喝酒談話不那麽熱衷,應付一杯之後,少年們開始專注吃飯菜。謝凡嚐了每道菜,道道都好吃,鹹鴨蛋蛋黃翻砂流油、鹵排骨和鹽水鴨鮮美多汁,拌黃瓜清脆爽口,熱菜裏他尤其喜歡清蒸鰣魚,魚肉白嫩,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吃得十足開心,謝凡添了三碗白米飯。

謝凡現在十二歲,大概是快要進入青春期了,他胃口變得奇好。每天還沒到飯點就開始覺得餓。可惜此時的物質水平十分有限,和現代人吃得太多需要控製食欲保持健康完全不同。謝凡每天都把碗裏食物吃得乾乾淨淨,也還是抑製不住地渴望高脂肪高碳水的高熱量食物。好幾次半夜做夢,都夢回二十一世紀,自己在吃開封菜,一手炸雞,一手蛋撻,再喝一口冰可樂,人間極樂也不過如此。早上醒來才發現是黃粱一夢,麵對著早餐清粥小菜,謝凡心裏難免鬱鬱不樂。好不容易有機會大吃特吃,自然沒有保存實力,大快朵頤起來。

所謂“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謝凡胃口大開,另外兩人也不逞多讓,李寧已經添了三碗米飯,碗裏是第四碗,此刻正專注於鹵排骨和鹽水鴨,麵前堆了一堆骨頭;張世賢這個小胖子一直愛吃會吃,本來就是同慶樓常客,最喜歡的菜就是燒蹄膀,此時已經吃了兩大隻。至於幾個長輩在說些什麽,三人並不在意。

但是這次快樂地吃席,影響了三人的生活。席間周先生問道:“兩位新秀才均可以進學,不知是去府學還是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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