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如果中舉(1 / 2)







除了給學官準備的禮,兩個新秀才也要置辦新的藍色長衫子和頭上戴的儒巾。也都在張家鋪子裏麵買,剛好當天張慶出門辦事,鋪子裏是張世賢照顧,他堅持不肯收錢,要送給兩位好朋友,謝凡李寧也就答應了。

一切準備完畢,謝凡李寧兩人帶著禮物去應天府學拜見學官,學官稍微推辭了幾句就眉開眼笑地收了禮物。又過了幾天,府裏發下通知了新秀才們三日後進學。三日後,謝凡李寧穿戴整齊,早早去成夫子廟那邊學院候著,學官領著眾新秀才一齊參見了宗師,然後升堂畫卯。從此謝李兩人便能正式稱得上是秀才了。

雖然學政齊大人名聲響亮,但是由於不可抗力,他對早已放棄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就如同二十一世紀提拔無望又臨近退休的資深科員。齊大人隻求順利退休,工作劃水。因此上行下效,底下學官也是劃水。在第一天正經地升堂畫卯做完儀式之後,學官也就不再管束秀才們了。學官之所以敢於如此放飛自我,全是因為秀才們心中真正看重是每三年舉行一次的“大比”。入學不過是為了獲得參加鄉試的資格,大家都不指望進學了真正學到東西,管束嚴格反而麻煩。

朝廷曆來優待讀書人,秀才有一定的政治和經濟優待。如果歲考通過則官府有廩膳補貼,還可免除徭役。在社會地位上,秀才可以見到官不跪,隻需要作揖即可,在當地官員麵前能說得上話,有幾分麵子。

理論上平民不可以與秀才平起平坐,但是如今商業發達,富商巨賈鈔能力實在驚人。而秀才的廩膳卻實在不多,單純靠廩膳隻能勉強糊口。除了謝家李家這樣本來就是小地主家庭的秀才不必而外出賺錢,像周先生這樣家底不厚的秀才,往往都要做些“兼職”補貼家用。比如代人潤筆,教書先生,官員幕僚,甚至看風水、當訟師。因此張家雖然是商人,理論上地位是比秀才們低,可是張家有錢,秀才們還有求於張家,所以四位老少秀才都對張家父子客客氣氣。

對張家來說,撥出一個閒置的小院子給秀才們住著,打發一兩個下人稍微照顧著,花不了多少銀子,但是掙了大大的麵子和實惠:衙門裏小吏來收稅認捐都要客氣很多,上門盤剝也沒有獅子大開口,勉強算是獅子貓小開口,和官府打交道也要硬氣不少。所以張家上下也對秀才們禮遇有加。就這樣達成一種玄妙平衡的互利互惠關係。

天下初定之時,本朝太祖為了與民休息,製下的商業稅比例是三十稅一,確實算不上高。但是對於張家這樣的坐商來說,商稅隻是小一部分,各種名目繁多的雜捐加派才是大頭。東南抗倭要商戶認捐,西北平亂要商戶認捐,中原抗洪還要商戶認捐。而且認捐往往層層加碼,朝廷本來要五兩,到了州府大人那裏就要十兩,到了衙門吏員那裏就要五十兩了。

謝凡李寧兩人進學之後,學裏基本無事。兩人便如脫韁野馬,昏天黑地的胡亂玩了幾天。但是因為張世賢這個最有錢,也最會玩的,被父親拘束著學生意,也沒有時間再同兩人一道快樂玩耍。沒有地頭蛇帶路,兩個小少年,玩了幾天也就覺得沒趣了。

謝凡個人感覺進學就好似前世讀大學,學業壓力不重,遠離家人,自由自在,無人管教。各人畢業了也是各奔前途,同一學校的學生畢業後的發展也是天差地別。前世有同學淪為盧瑟,也有同學發家致富走上人生巔峰。如今的應天府學也是一樣,有些秀才屢試不第淪為勉強糊口的資深秀才,有些秀才中舉做官發家致富,更有些秀才在科舉之路上一路大展宏圖,高中進士,青雲直上,享受真正的高官厚祿,甚至青史留名。

謝凡覺得府學比前世的大學更加快樂,因為做秀才是沒有畢業年限的。如果進一步科舉不成,做秀才是個過得去的終身職業,能維持基本生活還有一定社會地位。不過目前謝凡和李寧都是十多歲前途大好的小秀才,心態自然沒到混日子那步,還是都以參加鄉試考中舉人作為頭號目標。

隻是謝凡並沒有意識到:明朝的秀才比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難考得多。如果他仔細盤算一番就會發現:在二十一世紀,國家對教育大力支持,適齡兒童無論家庭無論性別,基本全部都能接受九年義務教育。初中升高中的中考雖然也有大約一般的淘汰率,但是高中畢業的學生基本都可以順利接受高等教育。

而在大明,首先女性一般不讀書,也不能參加科舉。其次男性作為農業社會的寶貴勞動力,能夠供養兒子全職讀書的家庭就已經屬於少數富裕階層了。最後在應天府溧水縣這樣的富裕地區的科舉大縣,秀才的名額也隻有區區幾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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