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 / 2)

羅剎女 塵夜 3225 字 3天前






梁杉柏疑惑地搖了搖頭:「除了一開始沒有提目的地以外,其他什麽都沒有。」

祝映台繼續問道:「那麽連斐出門之前,他自己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舉動?」

見梁杉柏一臉茫然,祝映台又轉而問:「或者,他出門的時候有沒有帶什麽特別的東西?」

梁杉柏再度搖頭:「連大人似乎並沒有帶什麽特別東西,不過如果是可以藏在身上的小件,那我就不知道了。」

「怎麽?你發現了什麽?」呂子烈問。

祝映台點點頭:「還沒完全確認,我們先進去看看再說。」

說著,走到那間屋子前,推了下門,門便開了,一股帶著些腐臭黴爛的陳年氣息便從屋裏傳了過來。

呂子烈去車上提了盞油燈過來,梁杉柏則點燃了一支火把。要說這宅子倒也真不小,天井主屋後院齊全,隻是看這塵灰堆積的破落勁,至少該有數年無人住過了。院子裏更是荒草叢生,碎瓦片地,安靜得像是不在人世。

「這屋子原先是做什麽用的,是誰的產業?」祝映台邊看邊問。

「聽說是家染坊,店主姓……周?也曾興盛過一陣子,後來生意失敗,家道中落,便賣了屋子,舉家遷移到別處去了。接手屋子的人跟著也得了病,不久死了,再後來這屋子是如何轉手如何荒廢下來的卻是無據可查,隻知道少說也荒廢了有七、八年了。」聽呂子烈的話也知道,他事先對這屋子是做過調查的。

梁杉柏卻沒怎麽聽他們兩人說話,隻是自己一個勁沉肅著臉色不死心地找。他不相信初七那晚自己的驚鴻一瞥會是假的,那些絲竹歌聲、雕梁畫棟明明全是自己親眼所見,怎麽會不聲不響地就消失了蹤影?他越想越覺得煩躁,動作也不由得變大了,踩踏著荒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祝映台和呂子烈兩人打開了正屋的門走了進去,隻有梁杉柏一個人還在天井裏晃悠。

「這屋子過去有什麽古怪的傳聞沒有?」

呂子烈撿起地上的一樣東西看了看,然後又放了回去,那不過是一盞已經摔壞的油燈。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不過,真沒有。這屋子就是棟廢屋,加上這塊地遠離莊嶽大街,所以周圍居民也不多,平時並沒什麽人留意此處。」

「按理總有些流民想要找地方住,這麽大一棟無主的屋子難道就沒人起了心思?」

「嗯,是有些奇怪。」呂子烈想了想,「也許我該好好查查。」

「誰!」外頭的梁杉柏卻突然大喊了一聲,祝映台聞聲而動,一個閃身就衝了出去,呂子烈看了那人背影一眼,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外頭梁杉柏正看著黑暗中的某處,手中火把高舉,眼神十分戒備。祝映台順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對上的是這宅子的圍牆。

「怎麽了?」

「剛剛有張臉在那裏晃了一下。」梁杉柏說,「人臉。」

「站到我身後。」

祝映台絲毫沒有覺得梁杉柏是看花了眼,羅喉劍出鞘,在黑暗之中點亮了一枝紅色的火花。

梁杉柏忍不住多看了那柄劍幾眼,先前是白晝所見到底受了日光的影響,加上當時情勢緊迫,沒有多想,這時候夜間看來便更覺得祝映台手上這柄劍並非凡物,即便他不懂法術之物,也覺得這柄劍非同小可!

呂子烈跟了出來,將身後背負的良弓握在手中,搭箭上弦,對準四麵的黑暗,以防還有別的變故。

原本靜得叫人心慌的夜色中不知從哪裏傳來了幾聲夜貓的叫聲,更是平添了幾分緊張與詭異。

祝映台小心走前一步,伸手揮劍,一道劍氣便蕩開荒草,直逼那個位置,隻聽得「叮」的一聲,劍氣撞上了什麽硬物便沒了動靜。幾人等了一等見沒有反應,祝映台便大步走上,梁杉柏趕緊也舉著火把跟過去,卻見那牆根下頭倒著個石雕的人像,已經被祝映台劈去了一個角,看來這就是剛才他無意間看到的臉。

祝映台蹲下身撥開荒草看,那人像的大小高低與一個孩童相若,不知怎麽竟然會出現在此地,因此被梁杉柏當成埋伏在此的人。

「這是……燈奴?」呂子烈也蹲下身來,用油燈照亮那石人的臉孔,麵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怎麽會在這裏有這麽個東西?」

「這裏頭好像還有點燈油!」梁杉柏趕緊扶起那尊燈奴,「咦,這味道?」

「熟悉?」祝映台問。

「呃……」梁杉柏露出思索表情,「好像有點像連大人當時點的柴薪的氣味,又好像有點區別。」

這時,忽聽得不遠處傳來了「梆梆」的打更聲,有人在喊:「天乾物燥,小心火燭。」正是打更人在打落更。(注1)

梁杉柏突然麵露疑惑:「奇怪!」

「怎麽?」

「我突然想起來,那晚我一直在蘇門偏廳等候連大人出來,卻始終沒有聽到打更聲。」

祝映台迅速算了一下:「我們是晚上六點多出發的,在這裏大概站了二十分鐘敲了七點,所以我們到這裏應該在晚上六點四十左右,」祝映台習慣性地把時辰換算成了現代的二十四小時計時製,「也就是說八月初七的晚上,你和連斐差不多晚十點出發,公子府比連斐家要靠近城門一些,所以你們到這裏應該是十點四十以後,這也就符合你之前說花了三刻左右的時間到達蘇門的資訊。當時連斐進去了多久……」

梁杉柏沒聽懂祝映台那一堆幾點幾分,隻是下意識地點頭附和,然後回答問題:「至少該有半個多時辰。」

「那就不可能聽不到三更的更聲。」祝映台下了結論。

「會不會聽漏了?」呂子烈思索著同一件事,按照梁杉柏的說法,亥正出門,到蘇門差不多花了三刻,加上連斐在女閭裏待的半個多時辰,當時早過了三更,梁杉柏聽不到更聲是有點奇怪。

「不會。」梁杉柏搖頭,「我當時並沒有別的事做,所以不會漏聽。」

「把這燈點起來試試。」祝映台說,對梁杉柏很自然地伸手。

「哦。」梁杉柏趕緊把手裏的火把遞了過去,祝映台找到那燈芯點燃了油燈,一蓬幽幽的火焰便跳了起來。

那火焰微小而黯淡,一開始氣味清淡,燃著了一陣子後,便有種刺鼻的味道飄了出來。

「是這個味!」梁杉柏喊道,「這味道,跟連大人當時燃燒的火把的味道很像!」

「這就對了,」祝映台點點頭,了然於胸:「這是子母香,你們當時走的並非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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