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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剎女 塵夜 4249 字 3天前






第5章

「子母香?」

「子母香是種奇香,通常是成對出現,母香燃起後,點燃子香,兩都會相互呼應,開辟一條不在陽世的香路,引人上天入地,去往凡人力所不能及之處。」

「你是說當晚我和連大人並不是走在臨淄的街道上,而是走在一條法術變出來的道路上?」梁杉柏驚訝地感嘆,「怪不得當晚都沒怎麽遇到巡城的守兵,就算遇到了,他們好像也沒注意到我們的樣子。」他還以為自己的馭馬技術有多高超,原來是還有這麽一層原因在。

祝映台也感到了驚訝,困為他發現梁杉柏對這些靈異神怪之物的接受程度有點太高了。

「為什麽連大人去一個女閭還要特地開一條陰路?」梁杉柏疑惑。

「多半這蘇門不是陽世的女閭。」呂子烈也跟著說道,「你不是說過那花娘長得美而近妖嗎?」

「原來如此,怪不得連大人要這麽晚出門。」梁杉柏頻頻點頭。

「看來要解答連斐一家的死因少不得要著落在這蘇門身上了。」呂子烈說。

「會不會國大人也去過蘇門?」梁杉柏問。

呂子烈想了一下:「挺有可能,他們兩人死狀一樣,而女閭又剛好是打開門來做生意的地方,會把這兩人無意中連接起來倒也不是件值得詫異的事。」

看這兩人如此自然一問一答,祝映台都有點迷糊了,這讓他恍惚有了種自己在後世與梁杉柏、上官烈相聚的感覺,感到懷念而珍惜!

「看來這蘇門的客人不僅不少,就我們所知道的兩個,還都是非富即貴。」

「但是連大人他們究竟為什麽會來這個女閭呢?」

「被迷惑了?」呂子烈回答。

「不像啊,連大人那晚去蘇門的時候,表情很嚴肅。」

祝映台聽著兩人對話,自己也在思索著,難道連斐生前已知道這女閭有異?

「那我們現在要找到蘇門的話,豈不是一定也要有子母香的其中之一?」梁杉柏問祝映台。

祝映台搖了搖頭:「那倒不必。使用子母香開香路是因為蘇門位在之處不是普通人能進的地方。你別看那引起妖精鬼魅好似變化無窮,輕易就能置人死地,其實他們也怕人。陰陽本就是相衝之物,端著誰更厲害一些,所以這種隱藏於那些妖邪而言其實也是一種保護,隻要有術力更高的人能打破這層保護,不用子母香,人自然也能到那處去。隻不過……這臨淄城乃是齊國主公腳下的王城,雖然齊昭公昏庸無能,齊國朝廷之上也早就被血腥玷汙……」

梁杉柏伸出手偷偷拉了下祝映台,祝映台這才想起,站在自己麵前的就是齊昭公的兒子。他過去在為人處世上就不怎麽擅長,都是梁杉柏幫著照應,想不到到了這一世仍是如此。

呂子烈無奈地笑了笑:「無妨,祝先生說的是事實。」

祝映台又看了看梁杉柏,後者愣了一下,這才不情不願地把手收回來。

「雖然……咳,這城裏不太乾淨了,但畢竟還留著點王氣。」祝映台換了一種說法,當然也不怎麽中聽,不過好歹算是照顧呂子烈的麵子了,「所以普通的妖邪絕對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在此現形,隨隨便便害人,正因此,藏在蘇門裏的多半還是個厲害角色,它布下的術或陣,用普通的方法就不一定能打破。還有一種可能是,它的保護不止是在真正的所在外頭遮掩了一層保護的東西而已,或許這裏隻是一個通往蘇門的入口,哪怕我們通過了入口,裏麵也還有別的機關,能不能到達蘇門還要另論。」

呂子烈一麵聽著,一麵打量這間房子,說:「祝先生,你說,她們會不會已經察覺了我們的到來?」

祝映台微微頓了頓才說道:「或許正於暗中窺伺。」

呂子烈原本隻是說笑,被祝映台這話一說,也忍不住身上汗毛一凜,一旁的梁杉柏也跟著戒備地看向四周,似乎隨時準備與那些妖魔鬼怪大打一架的樣子,殊不知他一介凡人,哪時會是妖鬼的對手?

祝映台看著他,就不由得想起了後世的梁杉柏在靈力這方麵也是一開始很不開竅,祝家莊和他初遇的時候,梁杉柏甚至神經大要或者該說靈感遲鈍得叫祝映台恨得牙癢癢,但他後來在範青山的教導下,實力卻突飛猛進,很快迎頭趕上乃至某些方麵超越了祝映台,可見,梁杉柏這個靈魂其實並不是沒有天賦,相反他的靈能還很強大,隻是那種能量潛伏得很深而已……祝映台猛然想起朱羽君在歸村說過的話,他說梁杉柏的身體裏沒有三魂七魄,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混沌……祝映台忍不住打了哆嗦。

一念至此,祝映台對呂子烈及梁杉柏道:「你們倆先退出去,我要試試看打開這裏的禁製,找到那個蘇門。」

「我和你一起去!」

「呂某願與先生同行!」

梁杉柏與呂子烈同時開口叫道。聽到呂子烈的話,梁杉柏轉過頭來,不太高興地看了呂子烈一眼。

「不用了。」祝映台說,「裏頭想必很危險,阿柏你不要去!」

「我不……」

「那我陪先生……」

「你貴為一國公子,最好也不要輕易涉險。」祝映台道,輕易否決兩人的提議。

「映台,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你不懂法術,有你在,我隻會更麻煩。」祝映台嚴肅道,知道不這樣無法阻住梁杉柏,果然聽了這句話,男人就羞愧地低下了頭,露出了受傷的表情。祝映台看梁杉柏那樣,幾乎都想要順著他的意思來了,但是他知道,梁杉柏這時不過是一個凡人,根本不適合深入龍潭虎穴。

呂子烈思忖了一番道:「也好,呂某便在此處守候祝先生,以防外界生變。我們且以半個時辰為約,先生若是沒能及時趕回,呂某定當前往尋找。」

「到時候我也會去。」梁杉柏出聲道。

祝映台吧了口氣:「隨你們吧。」

他剛才在進屋前已有大致推測,所以早丈量好了這遮掩女閭的結界的位置,這時站在中心,手舉羅喉,沒有起勢,也沒有花哨的、多餘的動作,隻是平端劍身,隨後將劍直直揮了出去,陰劍便如同撕裂一塊幕布一般暫態在虛無的空中橫向劃開了一道口子。說劃開了一道口子,乃是因為幾個麵前所見的景致明明是真實存在的東西,此時在那道光芒劃過的地方卻產生了如同畫布被割開一般的裂口,上下的景致以此道裂痕為界,各向兩邊翻卷,而在那裂口之中,同時湧出了一股黑乎乎的氣。

這是?

祝映台低頭看,那些黑氣源源不絕地從那裂口中向外湧出,那是一股既冷且濕的氣息,就像是凝重的露氣一般,這讓祝映台忍不住想到了常年彌漫在金英島上由金英礦脈與人的怨氣所生的鬼霧。他手中的羅喉劍因為是極純的陰金所凝,此時那些黑色霧氣便源源不絕地吸附過來,但不知道是否因為數量太過龐大的關係,這些黑氣並不被羅喉吸收,反而如同麥牙糖絲一般層層包裹住了祝映台手上的劍,並且很快將祝映台等人都圍了起來。

看來,反而是被對手搶了先機。

「小心周圍,它們要動手了。」祝映台輕聲說道,反手橫著一劍,扯斷了先前包裹住羅喉的黑霧,那些黑霧被扯碎卻並不遁走,重新在幾人周圍聚合起來,隨時準備下一次的反撲。

「嗬,這倒也省了我們不少事,不用爭誰等誰了。」呂了烈邊說邊再度舉起了自己的武器,手中弓努燦金色的光芒在這黑暗中顯得格外明亮耀眼,簡直如同被人為收藏的一彎大太陽。

祝映台這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呂子烈手上拿的弓比一般的弓要小巧一些,造型卻十分精致,此刻彎曲的弓身上被金光錙出一道曲曲彎彎的優美花紋,那花紋應該是文字但不似古纂也不是梵文,也不知道是哪裏的神秘字體。此外,弓身中間的弓把上則雕著一隻猛獅的頭像,十分惹人注目。按理,獅子這種動物傳入中原已經是漢武帝之後的事了,春秋時期的呂子烈有這張弓著實有點蹊蹺。

呂子烈沒留意到祝映台的眼神,隻是戒備地看著四周。

黑暗一開始隻是虛無的氣,然後就漸漸成了濕冷的潮。在他們周圍,如今已經可以明顯地看到環繞著的如同凝固水氣一般的黑色包圍圈,包圍圈裏的景致都產生了扭曲,像是哈哈鏡照過一般,而在那引起包圍著的濃重黑暗中,時不時有更為濃重的黑影一晃而地,似是一個一個的鬼影。

呂子烈的弓上搭了三枝金羽箭,可以集中發射也可以分射三個不同的方向,端看操弓人的本事。他拉滿弦,試著瞄準離他最近的那幾個黑影,黑影卻仿佛知道有人要對付它們一般,如同遊魚一般左右滑動著,悄無聲息且身形飄忽。

「既然已經來了,何不現身一見!」呂子烈朗聲道,但是設置包圍的那些家夥卻好像沒聽見一樣,隻是保持一定距離在兩人身邊飄來蕩去,既不進攻也不撤退。

這些魑魅魍魎想要乾什麽?難道隻是想要困住他們而已?

「阿柏,你跟緊我。」祝映台喊道,因為沒聽到回音,他猛然回過頭去,這一看卻不由得驚出一身大汗,不知道什麽時候跟在他身邊的梁杉柏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以一隻黑色霧氣凝結而成,麵目不清的半人高的「猴子」,正要對他伸出尖利的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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