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 / 2)

羅剎女 塵夜 3618 字 3天前






第9章

祝映台在梁杉柏懷裏猛然睜開眼睛。

「你醒了,感覺怎麽樣?」梁杉柏問,一把勒住馬頭,關切地看向懷裏的人。

「你聽到聲音了嗎?」祝映台問。

「什麽聲音?」

「鈴聲。」

「鈴聲?」梁杉柏側耳聽了會,「沒有,也許我沒注意。」

祝映台揉了揉太陽穴:「沒事,可能是我聽錯了。」他看向四周,「這裏是哪裏?」

「是城裏最有名的醫師遊正的醫館,我帶你來看看。」

「我沒事。」祝映台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梁杉柏已經將他連人抱了,動作利索地跳下馬去。祝映台被冷不丁顛了一下,下意識地一把摟住了梁杉柏的脖頸,跟著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趕緊鬆手。

「放我下來!」他掙紮著想要離開梁杉柏的懷抱。之前真的是糊塗了,這個梁杉柏並不是他的戀人梁杉柏,自己剛才一路上的親昵舉動實在是太逾矩了!祝映台忍不住在心裏責怪自己,況且他也不認為自己身上的「病」,能夠讓普通的醫生瞧出什麽名堂來。

「別亂動!」梁杉柏緊緊抓住祝映台。

「你放我下來。」祝映台冷下聲音道,儘量顯得淡漠和鎮定,「這樣不成體統。」

梁杉柏眼神一瞬也不瞬地看著祝映台:「因為我不是他嗎?」

祝映台愣了一下:「你說什麽?」

梁杉柏深深看了他幾眼,隨後並不情願地將祝映台放到地上:「如果不舒服告訴我。」

「我們回去。」祝映台說,「我已經沒事了。」

這次梁杉柏沒有答應他,而是緊緊抓住祝映台的手,不容拒絕地牽著他去敲醫館的門。因為兩人持有呂子烈府的信物,遊正沒敢怠慢,好好地將祝映台檢查了一番,末了卻也隻得出氣虛血弱之類的結論,開了些補氣調理的方子,讓祝映台好好修養身體。梁杉柏拿了方子,二話不說地去抓了藥,還很「厚道」地掛了呂子烈的帳,然後又將祝映台帶回呂府,替他煎藥,盯著他把那些黑乎乎的藥汁喝下去。

祝映台討厭吃苦的東西,一碗藥喝得直皺眉頭。梁杉柏看見了,轉身出去了一趟,過不一會回來,拿了個小碟子推到祝映台跟前,內裏是幾枚晶瑩剔透的蜜漬金絲棗。祝映台在那雙黑亮的眼瞳注視下,用手撚起吃了一顆,黏黏甜甜涼涼的,一下子把剛才的苦味給衝淡了,忍不住又吃了一顆。

梁杉柏看祝映台吃得開心,臉上也不由得露出個微笑。祝映台剛好抬起頭來,看到梁杉柏的笑容,忍不住愣了一愣,像是著了魔一般就再也移不開目光了。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看到過那人有這樣的笑容了,單純的、乾淨的、簡單的愉悅。在他們短暫同居的時間裏,他看到過很多次的笑容,偶爾他還會笑話說很呆的笑容,離開他卻已經有那麽久了……祝映台不知道自己伸出了手,著迷一般地向著梁杉柏的臉孔伸過去。觸到溫熱麵孔的那一瞬,滾燙的溫度讓他猛然回神,他慌張地想要收回手卻被梁杉柏一把按住。寬大的手掌還包紮著繃帶,抓住了祝映台的手按在麵上,用指腹慢慢撚磨。

「你……」

「我想知道你們的事。」梁杉柏看向祝映台,下了決心一般,「能告訴我嗎,你和他的事,和那個梁杉柏的事。」

「沒……沒有什麽可說的。」祝映台有些尷尬,為了此刻的氣氛,梁杉柏的表現,還有自己心裏某種快要按捺不住的悸動。

要冷靜!祝映台告訴自己,麵前的並不是他的梁杉柏,他到這裏來是要糾正錯誤的、扭曲的前緣,而不是來扭曲前緣的……這麽一想,祝映台忍不住心裏一驚,他該不是,已經觸及了雷區?可是,難道看著梁杉柏死才是正確的路?不,如果真是那樣,他又何必穿越千年來到此處……

梁杉柏注意著對麵人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心裏忍不住感到失落。

就算不記得自己的過去,不知道自己的身分,就算僅僅隻是過了兩天而已,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眼前的這個人吸引了注意力。他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他想著這個人,想看這個人高興,因為祝映台提到那個叫梁杉柏的重要的人時的表情,他硬是搶奪了這個名字,現在,他甚至想要挖出祝映台和那個人之間的過去。不為別的,他想將之完全抹去,將那個人的存在徹底抹去,然後,取而代之!

他想要做祝映台喜歡的那個梁杉柏,唯一的!

「祝先生。」外間有人敲了敲門,打破了屋內兩個人的迷思。

祝映台趕緊抽回手:「請進。」呂子烈推開門進來,樣子顯得很是疲憊。

「祝先生身體可還好?」

「沒什麽大礙,遊先生說是之前風餐露宿引起的氣虛血虧,調理一下就會好了。」祝映台說著自己不信,他相信呂子烈也不信的話,兩人之間聊這個不過是某件事情開始前的客套罷了,果然呂子烈在梁杉柏讓出的位子上坐下來,很快開口。

「剛剛我去宮裏走了一趟,把國桀的事向主公稟報了。」呂子烈說,麵色十分凝重,「這件事雖然有十多個人證在,但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加上國桀如今屍骨無存,國大人便在主公麵前狠狠參了一本,現在,主公要求我們在七日內破案,否則就要追究我等的責任。」就算在家裏,呂子烈也稱呼自己的父親為主公而非父君,顯見兩人關係疏遠。

祝映台和梁杉柏對望了一眼,國大人的心思雖然可以理解,但齊昭公放話七日內破案,恐怕就摻雜了私人情緒在裏麵。現在祝映台和梁杉柏都已經知道,呂子烈是個不討自己父親喜歡的兒子,齊昭公這個追究責任,怕是要抓住機會,狠狠追究了,至於會追究到哪個程度,現在誰也說不好。

「真是對不住二位,呂某這次恐怕是要連累你們了。」呂子烈麵有愧色。

「公子言重了。」梁杉柏最先開口,「要不是承蒙映台和公子相救,小人這條命早就沒了。連大人一案本就是小人牽扯在先,國大人的屍首又是小人擅自開膛破肚,就算說連累,也是小人連累二位,怎麽也說不上是公子您連累於我。」

祝映台沒有開口,呂子烈先自己擺了擺手:「現在也不要談這些了,還是想想怎麽了結這宗案子得好。昨晚我們在廢屋已經吃了一次虧,今日又發生了國桀詐屍等事,簡直是一團亂。」

祝映台想了想道:「剛剛國桀是衝著你來的,你有沒有發現?」

呂子烈點頭:「有,他管我要他的心,但是我哪裏有他的心啊。」

「當時屋裏有那麽多人,不說其他士兵,至少我和阿柏也在。」祝映台說,「當時我們身上沒有,而公子你身上有的東西,倒的確是有一樣。」

呂子烈被這麽一提醒,眼睛一亮,伸手從懷裏掏出個布包來。那正是臨出發前,梁杉柏塞到他懷裏的那塊玉碎。

「你說這個?」

「恐怕是。」

「這是國桀的心?」

「也許這不是什麽死亡訊息,而是能夠讓僵屍言行舉止正常的必要物件。」祝映台說,「光看外表,這隻是塊死玉而已,但是這上頭的花紋可能別有含義,組合起來到底是什麽東西的一部分很值得深究。」

「死玉是什麽?」梁杉柏問。

「就是用來鎖住魂魄的玉。」

「可不可以這樣想,」梁杉柏提出假設,「國桀和連大人兩人都被去了勢、下了蠱、身上又都有一塊碎玉,這是他們的共通點……」

「等一下,國桀身上有沒有下蠱,目前已經沒法知道了,先別把這個點算進去吧。」祝映台說。

「哦,好,總之,去勢、有碎玉是兩個共通點,也許與他們變成行屍息息相關,我們可以這麽看,去勢是個即將變為行屍的預告,補玉則是成為行屍後的一個標誌,比如國桀他們的魂魄先是被封在玉裏,然後填塞在了原本應該是心的地方,所以成為了他們新的「心」,公子你拿了連大人的「心」,當然連大人的魂魄當時已經不在玉裏,國桀那時候是僵屍,腦子不清楚,隻當那是自己的心,所以追著向你討回。」

呂子烈思索著:「可是拿掉了玉以後,國桀還在動。」呂子烈說,「這顆「心」有什麽作用嗎?」

「這……」梁杉柏語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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