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2 / 2)

羅剎女 塵夜 3618 字 3天前






「丟了「心」的連斐死了,丟了「心」的國桀詐屍了,他們兩人身上的區別,我們目前能看到的就是那隻蠱,或許,就是因為那隻蠱的原因。」祝映台分析道,「抱歉,也許你們被我誤導了,那隻蠱可能並不是用來續命的。」

梁杉柏接著說:「而連大人身上的剜心是新傷也是死後傷,看起來是他的仇家知道了他是行屍,所以想要靠剜心來殺死他。」

「這麽說,殺死連先生的人反而是為了除魔?」呂子烈有些不確定。

祝映台說:「白天連府書院圍牆上掛著的鈴鐺我仔細看過,那並不是防小偷強盜所用。」

「鈴鐺?」

「對。鈴鐺這種東西一旦被大一點的風刮過就會發出聲音,不會有人用這麽不靠譜的方式來做警戒線。倘若是拴在地上也還罷了,放在牆頭根本就隻會響個不停。」

「但是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那個鈴聲。」梁杉柏埋頭思索了一會,「不對,我聽過!」他的臉上突然露出震驚的神色,「我怎麽會忘了呢?八月初八早晨我就是在鈴聲中醒來的,不,應該說我就是被那個鈴聲吵醒的。」

「這就對了。那些鈴鐺統統是刻了符文,防術士、巫師法術的死魂鈴。」祝映台從懷裏取出了自己下午從連府摘得的鈴鐺,遞給梁杉柏和呂子烈看,「這就是為什麽你在連府待了半個多月卻沒聽到鈴聲的緣故,隻有有人想要對連斐這個形式動手了,那些鈴鐺才會響。」

「等一等,」呂子烈說,「如果說殺了連先生是為了除魔,那殺死連府其他人又是怎麽回事?」

「那十三具屍首如今也全都不見了,也許就是因為他們也會變成行屍,所以才會遭到殺害。」

「但是他們都沒有被掏心。」

「嗯……理官的驗屍記錄中有沒有說這些人是否被去勢?」祝映台問。

呂子烈搖了搖頭:「沒有寫,但是也可能是理官驗屍時未曾留意,就像國桀那樣。」

「還有我呢?」梁杉柏問,「連大人為什麽要我送他去蘇門,我又為什麽會在蘇門暈厥過去?」

幾個人都沉默了片刻。

「不如把那些疑點和需要調查的事都列出來,」呂子烈說,「至少可以理得清楚些。」

說著,他讓管家朱前拿來了筆墨,在竹簡上寫起來。洋洋灑灑不大會兒就寫了一堆的東西,包括連府下人是否曾被去勢,連斐剜心後死亡是否因為蠱蟲,連府下人們的屍體去了何處,連夫人與桃兒去了何處,國桀為什麽會死在家門外,是誰乾掉了連斐,蘇門的目的何在,梁杉柏為何會被連府聘用等等等等……

「全沒一個能有明確答案的啊。」梁杉柏看著那些列出來的東西唉聲嘆氣。

「至少廢物有問題是確定了的,蘇門與連斐變成行屍、與此事也脫不了乾係。」祝映台指著蘇門兩個字,「突破口還是在這裏。」

「但我們昨晚已經打草驚蛇了。」呂子烈說。

梁杉柏想了想道:「這蘇門在臨淄城記憶體在,肯定有其作用在,特別是選擇女閭這個行業,多半就是為了做生意接觸各種人,那麽不管是皮肉生意還是人命生意,連大人和國大人兩位大人不見得是唯二的兩位客人。我想總應有個機緣方能令他們與蘇門中的人結識,所以在這城中應當還有別的人也與蘇門有瓜葛,甚至也許有個居中介紹的人,隻要能夠找到那個人,我們就能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進到蘇門調查。」

「但是我們要如何知道這城內哪些人與蘇門的人有關係?」

祝映台突然做了個手勢。

呂子烈和梁杉柏同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下身,身為男人,一時都覺得有些牙酸。

「有這個可能。」呂子烈先說。

「這蘇門裏的妖怪還真奇怪,造行屍就造行屍,乾嘛要將男人的命根子去得一乾二淨?我聽說妖魔鬼怪喜歡吸食人的陽精,難道是……」梁杉柏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但我們總不能讓那些貴族子弟和朝官一一露給大家看啊。」

「這事背後恐怕不簡單,而且蘇門在暗處可能已經存在有段時間了。」祝映台說,「或許有人在有目的、有步驟地製造行屍。」

連斐成為行屍之後,還存活了大半年,國桀如果不出意外,怕是也會如連斐這般隱跡於人世。但是連斐最終被莫名其妙地殺死了,而國桀,尚未成為行屍不知怎麽就倒在了自家後門口,還因此詐屍。這到底是個意外呢,還是有兩股力量在其中交鋒呢?

「一定有個關鍵人物或是關鍵的事情讓這兩人有了重合,這個重合點就是他們會去蘇門的機緣,也是蘇門選擇他們的機緣,也就是他們會死、會成為行屍的機緣。」

梁杉柏說:「連大人死而複生卻未報官,以一具行屍身分活動許久,你們說蘇門的人是不是要借著連大人的身分辦什麽事情?」

「還有國桀的身分。」祝映台補充,「非富即貴啊……」

聽到這句話,呂子烈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所以連斐今年年初遇劫這件事也要好好查查了。」祝映台說,「另外,阿柏,你曾經見過蘇門中一個花娘吧。」

「對。」

「找個畫師,把你見過的那個人畫下來,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發通緝令。嗯,還有桃兒,也許也應當畫了畫像暗地裏找一找,我有一種感覺,如果她是殺了連斐行屍的人,就還沒死。」

呂子烈點點頭:「我想……」

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打斷了呂子烈的話:「大人!」

呂子烈看了眼門口,衝梁杉柏點點頭,梁杉柏便走上前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呂子烈除了朱前以外的另一個親信,這人平日在府中露麵次數不多,也不知藏在什麽地方。這公子子烈府的下人數量很少,但各個都對呂子烈忠心耿耿,並且十分有規矩,祝映台覺得,這些人搞不好都是呂子烈的死士。

來人看了一眼門內,得到了呂子烈的許可方才道:「大人,府外有人求見。」

呂子烈皺皺眉頭:「這都什麽時候了,來的是什麽人?」

「是個巫者。」

「巫?」呂子烈有些茫然地忘了梁祝兩人一眼,「叫什麽名字?」

「回大人的話,那人自稱叫巫緘,年約二十上下,是個秦國人。」

「不認識。」呂子烈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認識過這麽個人,「他來做什麽?」

那個下人壓低聲音:「他說,他是為了這城中的命案來的,還說,他原為大人解憂。」

呂子烈眉毛不自覺地挑了一下,卻還是揮揮手:「不知是哪裏來的鄉野之人,怕是聽了城裏的風聲想來訛一筆,給他點錢打發他走吧。」

「公子!」黑夜中卻突然傳來人聲,有人從遠處緩緩地走過來,每走一步便有清脆的鈴聲「叮鈴」鳴響。祝映台猛然站起身來,這個鈴聲……梁杉柏不明所以,但看祝映台的反應,立刻也警覺地站起身來,護在祝映台的身前。

一個穿著樸素舊衣服的青年,就這麽踏著月色悠然自在地慢慢走到了幾人跟前。雖然現在已是深秋,這來者卻還赤著腳,露出一雙白皙光潔的光腳板,那纖細的左腳踝上還扣著一個金色的鈴鐺。他看到幾人驚訝神情,兀自微微一笑,傾身施了一個奇特卻也恭敬優雅的禮,就像是舞蹈一般:「巫緘參見公子!」

古時巫者做法,無論寧風求雨驅邪,都與樂和舞離不開關係,看這人的舉止,倒確實是一個地道的巫者。

直起身來後,這人也並不開口闡述來意,反是仔仔細細地打量起梁杉柏來,眼神中帶著思索和探究,卻並不犀利迫人,反而顯得很溫暖。梁杉柏狐疑地看著這應當陌生的人,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盯著自己直瞧,隻是莫名覺得著青年很是麵善。

青年看了好一陣,方才笑開來,他大步走上前,用力捶了一下梁杉柏的肩膀說:「兄弟,我可算是找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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