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羅剎女 塵夜 4523 字 3天前






第10章

在這個世界上還會有更多的驚訝在等著自己嗎?

祝映台看著坐在桌前的男子,無論是相貌、神態都和梁杉柏從小到大的好友施久一模一樣,除了偶爾有些玄乎的舉止。祝映台越來越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回到了幾千年後的現世,坐在家中,和戀人、朋友齊聚一堂。

「你說你認識我?」梁杉柏驚訝地問。

「是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巫緘已經知道了梁杉柏失憶的事,此刻笑吟吟地露出潔白的牙齒說道。這個人和後世的施久一樣,或者該說施久和他一樣,渾身散發著令人想要親近的好感,雖然施久並沒有巫緘所擁有的周身散發出的渾厚靈力。

祝映台沉思,如果巫緘是施久的前世,為什麽施久卻一絲靈力也無?不,也不能說施久一絲靈力也無,畢竟他也曾是被引導入祝家莊的人,他救過馬文才,現在還成了馬文才的戀人。祝映台曾經以為一切都是誤打誤撞,現在卻忍不住去想,也許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一切皆有前緣……祝映台想至此,忍不住麵有憂色地望向梁杉柏。

呂子烈輕輕咳嗽一聲:「聽說你是為了這城裏的案子來的?」

巫緘很懂得分寸,這便停下和梁杉柏的敘舊,轉過頭來對呂子烈說:「是的公子,我會從秦國千裏迢迢來到這臨淄城,一來是為了找我這位在戰亂中失蹤的兄弟;第二麽,是為了追一隻鬼。」

「一隻鬼?」呂子烈皺起眉頭。

「對,一隻羅剎鬼!」

「羅剎……」呂子烈瞳仁驟然一縮。

祝映台也吃了一驚:「你是說,如今在這城裏藏著一隻羅剎鬼,那隻鬼是從秦國跑出來的?」

巫緘輕輕點了點頭。

羅剎,是傳說之中的地獄第一惡鬼,食人血肉,能飛天,為男者則醜陋猙獰,為女者,卻顏必極姝,被稱「絕妙者」。這樣一隻東西,藏在女閭之中,真是再再合適不過!

「今年年初,我追著那羅剎鬼離開秦國,後來不多久發生了秦晉之戰,戰中,我兄弟他作為庖人,也曾被征召入伍,隨軍隊開拔鄭國。」

巫緘的話令祝映台十分詫異,原來梁杉柏過去是個庖人而非仵作,也許是觸類旁通的關係,才會令到他解剖國桀的屍體時如此熟練,世上之事,真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等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已是崤山之役後,我兄弟他這一去就沒再回來……」巫緘說到這裏眼神之中露出明顯的哀傷,「後來我用卜筮之法算出他……流落極東之處,又算出那隻羅剎鬼也來到了此處,所以便一路跋山涉水跟了過來。」

青年說著,卻突然話鋒一轉,麵上露出個十分委屈的神情,「這一路上可把我累得夠嗆!如今戰禍連連,魍魎鬼怪妖物何處不在,我等修行之人又往往是它們覬覦的口糧,害得我一刻也不得安寧。這幾月來,我一路餐風露宿,吃也吃不飽,睡也睡不好,吃今了苦頭。你們不知道,我雖然從小在山裏修行,卻從未曾露天席地的睡過,人這一生,睡覺的時間占得極長也最是緊要,如若睡得不好,必然影響白日表現,還有,吃也是人生最重要的事之一,想我在秦國之時,最喜歡的菜是烤羊肉和醬牛肉,如果有鹵肘子那也是非常妙的……」

呂子烈與梁祝兩人目瞪口呆,那邊巫緘已經一路跑偏專注絮絮叨叨他的美食心得與旅遊心得,呂子烈趕緊打斷他的長篇大論說:「你來之前,我們正在討論這城裏的案情。」

巫緘這才委委屈屈又把話繞回來道:「我已經聽說了,八月死了個連斐,這個月又死了個國桀,都被人剜了心。」

呂子烈謹慎道:「先生有何高見?」

「我猜,有個同道正在獵殺行屍。」巫緘果斷道,「羅剎女最喜歡吃的東西就是人心,被她吃了心的人魂魄無法投入輪回,既不能升天也不能魂歸冥府,而是攥在這羅剎鬼的手心裏,成了她的幫手……」

「就如同倀鬼?」祝映台問。羅剎鬼這種高級怪物,到了二十一世紀根本是見所未見,宗教信仰式微的社會,修道之人幾乎絕跡,怪物的等級似乎也跟著下降了許多。

「是啊,不過比倀鬼更厲害。」

巫緘說著,拿眼睛好好打量了一番祝映台,最後眼神落在他隨身攜帶的羅睺短劍上。羅睺如今並未出鞘,隻是靜靜躺臥在樸實無華的桃木劍鞘之中,在普通人看來毫不顯眼,但是巫緘來來回回看了那劍好幾遍,眼神犀利,如同一把刀子。

梁杉柏誤解了,並且有些不悅了,他擋到祝映台身前,打斷了巫緘放肆的打量。

巫緘見了微微一笑說:「我看這位兄弟也應當是我們這一行的,不知師承何處。」

祝映台不防被他這麽一問,脫口而出道:「燃陰宮。」說出來了,自己先愣了愣,轉而一想,其實倒也沒說錯,隻是這麽回答外人是頭一遭。燃陰宮是他前世的師門,而他今生還無緣得見。

「燃陰宮?」巫緘皺眉想了想,乾脆地回答,「抱歉,沒聽說過。」

祝映台有些失望,他本還以為巫緘既然是巫族之人,多少應該知道燃陰宮這麽處地方,沒想到,他竟然也表現得一絲半毫也不知情。聯想到這一路上走來,多方詢問探查都未曾得到消息,祝映台又再次迷惑起來,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否到了對的年代。隻是,如果年代不對,他又怎麽會遇見梁杉柏、上官烈和施久的前世,如果年代對,又為什麽無人知曉那燃陰宮?難道是因為他的師門雲隱大海深處,未曾踏足中原的緣故?

巫緘又接著道:「羅剎女操縱行屍,便是要靠一樣自己的東西來代替她吃掉的那個人的心,這樣就建立起了與這個人屍體之間的聯係,可以使得那個人如同活人一般生活在陽世之中,而且這樣的行屍還會具有羅剎女一定的力量,隻是一旦那個連結取消掉,行屍就隻是一具普通的僵屍,很容易就被殺了。」

呂子烈想了想,取出了那塊死玉給巫緘看:「先生請看看這個。」

巫緘根本沒接手,隻是掃了一眼道:「臭氣熏天,正是這東西。」

攥著玉的呂子烈一下子有些尷尬,他可沒有聞出這塊死玉上的臭氣來,最多隻是有一些心理意識上的血腥氣。

「我們有兩塊這樣的玉。」祝映台說,「那似乎來自同一件東西,你能看得出這東西是什麽嗎?」

巫緘這才敲敲桌子,呂子烈趕緊將其中一塊玉放在桌上,又讓下人拿來了另一塊玉。巫緘看了一陣,用袖子蒙著手擺布了一下兩塊碎玉,果然是可以拚到一起的,雖然邊緣也已經磕破了不少,不能完全紋絲密合。巫緘說:「這似乎來自一塊玉璜,上麵的應該是某種符文。」

祝映台幾人麵麵相覷,巫緘的判斷基本和他們沒差的。

「先生不認識上頭的符文寫的是什麽嗎?」

巫緘又看了一陣,然後搖了搖頭:「不認識,也可能是東西太少了,所以還判斷不出。」

呂子烈想想對巫緘的實力又有點惴惴了,問:「那麽先生對於捕獲這個羅剎女有什麽想法嗎?」

「羅剎女最喜歡人的心臟,所以一定到處尋覓好吃的食量,這就跟我喜歡烤羊肉、醬牛肉、鹵肘子一樣……」

呂子烈三人臉上頓時露出痛苦神色,還好巫緘沒有繼續在美食上做文章。

「所以能讓她留步的一定是繁華都城中的繁華所在,但凡往酒館、茶樓聲色場所去找,就一定能有所發現,隻要能夠找出她的藏身所在,我就有辦法對付她。」

呂子烈這才算是相信了巫緘大半截,鬆了口氣,開口問:「這麽說,先生曾與她交過手?」

巫緘卻露出個遺憾笑容:「緣慳一麵,基本是跟在後麵收拾爛攤子。」他作殷殷盼望狀,「我也十分期待要看看那女中絕妙者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絕色,也許她會愛上我也不一定,這樣一切就都能和平解決啦!」

呂子烈咽了口口水,一下子又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把話說下去了。

還是祝映台輕輕咳嗽一聲道:「我們正在尋找那名羅剎女所待的女閭,那地方叫做蘇門,但是她用法術將那處女閭藏了起來。我們昨夜也曾去闖過,但是失敗了。」然後簡略地將之前發生的一切複述了一遍。

巫緘思考了一下道:「根據你們所說,那很可能隻是個入口,現在你們打草驚蛇,她將入口一開,再去也沒用。關鍵還是要找到「引」,也就是進入那個地方的通行證,隻要有了「引」,我打包票,可以從任何一個地方進入那裏。」

呂子烈又長長出了口氣說:「那麽,我們兵分兩路吧。一路想法子調查一下這城中的貴胄子弟是否還有如國桀、連斐一般被去了勢的行屍,也許他們有「引」;另外一路繼續查一下國桀和連斐兩人是否有過交集,或許就能知道他們如何與蘇門中人結識,以及為何成了那羅剎鬼驅馭的行屍。」

「不,兵分三路比較妥當。」祝映台說,「我們還需要追查桃兒失蹤和獵殺行屍的第三方這件事,此外還有那隻蠱、那塊玉璜,有餘力的話都應查一下。」

「那就兵分三路。」呂子烈說,「調查貴胄子弟那件事,自然由我來做……」

「我不認識國桀、連斐,我去查獵殺行屍的第三者還有蠱蟲什麽的好了,順便在城裏晃晃,畢竟我對羅剎女製造的行屍比你們更熟悉。」巫緘懶洋洋地說,「對了,為了得到消息,你們得介紹我幾個人流集中的地方,比如好吃的酒店、飯館什麽的。」一看就是還對吃念念不忘。

梁杉柏看了祝映台一眼:「我們倆去查連斐和國桀的私交。」

巫緘頓時露出不太高興的樣子:「兄弟,我們感情這麽好,這許久沒見,你竟然不陪我反而陪著別人啊。」

梁杉柏立刻堅定地轉頭對祝映台說:「我們之間沒什麽,你看我都已經不記得他了!」

祝映台沒介意兩人間笑鬨般的互動,隻是盯著施久,不,應當說是盯著巫緘看,他總覺得這個笑眯眯的巫者心裏還隱藏著什麽重要訊息,沒有告訴他們。

巫緘摸了摸自己的臉,對祝映台露出一個探詢的表情:「我長得太帥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