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1 / 2)

開封府胥吏 舊山 1642 字 1個月前




薛孔目的酒宴擺在自己家裡,開封府昔日的同僚被他分批請到家中赴宴,為此薛孔目提前幾日打聽到了相熟眾人眼下手中的差事,以及休沐的時間,仔細研究後,羅列出相應的日期和清單,也難為了他這番心思。

在家設宴初衷並不隻是為了讓這些舊同僚感到親切,更主要是因為薛孔目沒錢了。按照規矩他有資格到某個縣中為官,但所謂的按規矩也就是“理論上”的,理論和實際總是有一定的差距。這個差距就如同一道壕溝,想要填平,得用錢。

薛孔目上下打點耗儘了大半家財,期間有一年多的時間他隻能在家等待實缺名額,一家人坐吃山空也消耗不少錢財,餘下的他得留下趕路和過日子,於是乎酒宴就隻好擺在自己家裡,按照當時的習慣請到家中飲酒也是一種高規格的待遇,所以倒是也沒人覺得被怠慢。

今日的薛孔目與當初不同,異常的和藹可親。之所以對舊同僚熱情的超乎以往,是因為以前他的地位是開封府的職位帶來的,現在離開了開封府即將前往一個陌生的縣衙,做一個沒有功名在身的縣衙小官,開封府的資曆就是他最大的倚仗。

說白了就是想讓人知道他“開封府裡有人”!

在南衙舊同僚中維持他的人情網,是老薛在離開汴梁之前最重要的事。所以曾經胥吏中高高在上的薛孔目,變成了現在頻頻敬酒的薛兄,甚至是老薛。

老薛拿出的酒還不錯,應該是從正店買的,菜也可以,雖然是嫂夫人廚藝差了些,勝在食材新鮮,而且在座的也沒有誰是奔著吃喝來的。大家都在看著老薛,有為他高興的,也有覺得心酸的,雖然由吏轉為了官,可年過半百卻要帶著全家遠赴千裡上任,這一路的風霜,有的受了。

對於老薛赴任路上的艱辛,衛昶很是了解,因為那條路他走過,老薛去的地方是涇州,也就是衛昶的老家,老薛耗儘了大半家財也就換來一個涇州保定縣的縣尉,這已讓他非常滿足了。

酒宴上最活躍的就屬韓仁傑和另一個名叫魏成的胥吏,魏成平時在府院聽差,衛昶曾經也在府院聽差,所以與魏成比較熟,酒宴裡他倆一直挨著坐。老魏出了名見酒不要命,今天也是一樣,一杯一杯連著飲,時不時還幫主人家勸酒,衛昶一向酒量淺,也被逼的多了飲幾杯。

老魏不是一直都這麼貪杯,他對於酒的熱愛大概從兩年前開始。老魏命苦,自幼父母雙亡,後來渾家又跟彆人跑了。

最初,他一口咬定自己渾家肯定是丟了、被人拐了,一直到兩年前那女人和情夫在開封府轄下赤縣之一開封縣的鄉下偷竊,被開封縣的縣尉拘押起來,一個與老魏相熟的縣衙胥吏一眼就認出來女人是誰,消息就此傳開。

最終這二人被押解到開封府一並審理,開封府審理通奸案一般都是在司錄司,開封府司錄司俗稱“府院”,也就是老魏平日聽差的地方,這次傳播的更快了。

開封府直轄的赤縣隻有兩個,一個是開封縣,一個是祥符縣。除了這兩個縣,開封附近的縣都屬於畿縣,行政上隸屬於開封府界,歸“開封府界提點司”管理,開封府界提點司雖然“統於開封府”,但那裡的案子通常不會送到開封府審理。

也就是說,這一男一女哪怕多走十幾裡,離開兩個赤縣的範圍,就能給老魏留下最後一絲顏麵。可是他們偏偏沒有這樣做,偏偏要將老魏最後一點麵皮都給徹底撕扯掉。

那一男一女因為通奸和其他不法之事被判為流刑,也就是《水滸傳》中常出現的刺配,老魏也從此成了一個笑話,從那時候開始他有了酗酒的惡習。

老魏唯一的兒子經不起同齡人的嬉笑,多少次躲起來痛哭,這也讓老魏更受打擊也更失落,好在他還知道胥吏工作是他目前唯一能養家糊口的活計,如何失落也不敢耽誤工作,酗酒也隻敢在不當值的時候,隻是同僚或是恥笑或是憐憫的眼神總是在折磨他。

下午開始的酒宴本以為在黃昏後不久會散去,但卻直到夜深之後才結束,老魏喝的爛醉,跌跌撞撞的朝家走去,他的結義兄弟李鬆送他一程。

李鬆為人義氣,與老魏一向交好,李鬆早年娶過親,可惜他的渾家身體不太好早早病逝了,他這些年一直一個人過日子,因為膝下無子平日最愛的就是侄子魏翀,一直商量著跟老魏一起出錢讓魏翀去讀書,後來魏翀的娘親出了那件事,孩子打死不肯進學堂怕同儕在拿他做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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