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朝南的位置(2 / 2)

皆有儘時 廢物兮 2469 字 12小時前






“我為什麽要突然跑回去說這些啊?”向激川簡直都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他之前甚至覺得陳言除了背書或者回答問題,應該說不出一句超過十個字的話。

“因為你爺爺一直在等一個你的態度,”陳言掛好毛巾端起洗衣盆“而你的這個態度會直接決定你在你爺爺眼裏值不值得留在身邊培養,畢竟他不了解你,他隻能不斷的觀察你,你出院到現在半年多了,如果再不表現點你值得他留著的優點,我感覺你離被送回去也不遠了,畢竟你又沒有爹媽護著,向平川比你天時地利人和的多了,你再不抓住老爺子的歡心,你覺得你那個爹真的會為了你損害向平川和他媽的利益嗎?”

陳言說完就去陽台洗衣服了,留下向激川一個人消化自己的震驚。

向激川第一次震驚於陳言的早熟和對人性的認知,畢竟這件事上向激川滿腹狐疑的聽了陳言的以後,就被挪動到老爺子住的主樓旁邊的一棟小別墅裏安置了,隻要向激川回家,都是跟著老爺子一起吃飯,也是從這次以後起,集團裏的大小頭腦們忽然就記得還有向激川這麽個人了,每逢生日年節給向激川安排的禮物也都非常奢侈。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之處,陳言隻是了解到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隻身下南洋闖蕩曆儘艱辛才開創出這一片事業的事情,盲猜向激川爺爺這樣的人肯定是重視親情恩義的,既然是個重感情講義氣的人,就讓向激川也努力給自己打造這個人設就好,畢竟當長輩的哪個不喜歡像自己的晚輩呢?

也是這件事開始,向激川感覺陳言對自己的防備稍微卸下來一些,偶爾會開始主動說幾句話,也開始盯著向激川準備高中會考的事情,有時候管得嚴了向激川甚至想把陳言送回他原來的宿舍去。

如果不是廖華亭意外打殘了陳言的眼睛,向激川甚至都不知道陳言就沒打算活到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就單純從這個事情來說,向激川甚至有點感激廖華亭,畢竟比起眼睛受傷,陳言高考完直接自殺這個後果向激川接受不了,甚至都不敢去想。

那天向激川並不在學校,陳言之前就叫向激川把鋼琴撿起來,畢竟向激川之前很順利的就考到了的rcm的arct證書,雖然住院以後就沒有再係統的訓練過,但是說到底天賦和功底都在,再加上向激川聽陳言的和家裏提了繼續學習鋼琴的事情,老爺子非常舍得本錢的直接砸了個貨真價實的鋼琴名家做家教,連向激川的陪練都是已經在維也納開過個場的程度,好好調教一下參加參加比賽還是有拿獎的希望的。

不過自從開始練琴,向激川就沒辦法保證每天都在學校了。

高三下學期,陳言的成績已經穩定在班級前部,用老師的話說衝擊一個前十的高校問題不大,但是陳言似乎對這種事情不太感興趣,班裏同學很早都在研究學校和誌願,陳言隻是埋頭默默的刷題,弄的繼續在班裏墊底但是跟前麵的同學差距在明顯縮小的向激川也搞不懂陳言究竟在想什麽,隻是注意到陳言的夜不歸宿並不因為高考臨近而減少,他也知道這種事情陳言自己做不了主,他也不想在這種節骨眼上去刺激陳言,隻是偷偷盤算等高考完了一定想個辦法讓陳言擺脫這種生活。

出事之前陳言就好像早有預感一樣,月考考完坐那訂正試卷的時候突然就煩躁起來,用筆在試卷上畫黑色的方塊,就是那種畫好一個正方形再把它塗黑,向激川瞟了瞟自己一百四十多的英語卷子和四十多的數學卷子,感覺上次陳言說的代數不行就放棄,幾何能拿多少是多少還是有點效果,這不比之前多了十分麽。

等陳言畫了整整一頁文綜試卷的黑方塊,終於停下來了:“等下就走嗎?”陳言知道向激川後天有比賽,今天晚上的飛機就要走。

“嗯嗯,不過很快的,比完我就會回來的,湖城那邊這會兒太冷了,我不想在那邊多耽誤時間。”向激川已經在著手訂正自己的文綜卷子,反正是照著答案先抄,不費腦子。

“你到時候,”陳言好像非常的鄭重其事,放下手中的筆看著向激川“給我選個靠南的位置。”

向激川以為陳言說的是下周的高三集體英語晨讀,於是就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事後才想明白,畢竟自己作為唯一一個可以給陳言收屍善後的人,陳言這是在交代墓地的朝向。

向激川比賽回來,先回家和老爺子報了個到,一起吃完午飯才從家出來到學校,十一中今天開放日,有很多家長來實地考察,向激川照例在學校西門地鐵站下了車,這裏離文科樓最近,然後走到門口刷卡進校,進校的時候聽到保安室裏幾個保安正在說什麽救護車帶走了兩個學生什麽的,還有一個說什麽滿頭都是血。

向激川沒在意,正好是上課時間,他爬樓梯到教室後門,門是關的,發現還沒下課,曆史老師正在講卷子,向激川沒有立刻推門進去,而是在教室門口牆邊上等著。

下課了向激川回到座位,陳言不在,桌上攤著的試卷是英語,向激川看一眼課表,英語是上午的第三第四節,現在是下午第一節下課,結合英語老師的講題速度,再看試卷上訂正到單選題,應該是第四節課就沒上。

連曠兩節課,中間還帶著一個午休,這在陳言身上根本不可能啊。

問了問前排的幾個同學,都說是上午第三節課間陳言就出去了,沒看到人回來,至於有沒有在食堂看到陳言,大家都說沒注意。

上課鈴響了,向激川打開後門溜出了教室。

班主任老師沒課但是人也不在,其他老師說含糊其辭,說董岑岩同學請病假了,已經通知了家長,讓向激川趕緊回教室上課,向激川好好問了幾次都被這樣搪塞,氣的掏出手機來讓那位老師現場再通知董岑岩的家長一次他看看,幾位老師都尷尬的沉默了。

事發地是文科樓頂樓天文台旁邊的男廁所。

因為天文台白天使用的班級不多,特別是自從新科技樓落成安裝了更加先進的天文設備以後,文科樓的天文台就成了興趣小組的同學們偶爾完成小組作業才會使用的備選項,平時很少有人來。

向激川上去的時候現場都已經勘察完了,幾位警官正在拆除樓梯口的警戒標誌,得到可以進去看看的許可以後,向激川也不顧學校政教處和保衛處老師的阻止,走到洗手間門口地上一大攤血,向激川當時心裏就咯噔一下,站在門口往裏看滴落狀的血跡從門口一直可以追溯到洗手台,現場腳印雜亂,向激川吞了口口水走進去,大理石的洗手台上有四個台下盆,最裏邊的一個可以看到明顯的破口,邊緣鋒利,下水翻板是關閉的,裏麵是正在緩慢下滲的一池子血水。

向激川當時整個大腦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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