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1 / 2)

重生傳說 周行文 6083 字 2011-03-12






<b></b></div> 幾個月時間像老年人的慢性病一樣難熬,這件事我沒告訴張小桐,也沒告訴彆的什麼人,從頭到尾隻有我和郭振知道。我隻是在11月初告訴張小桐元旦可能跟郭振飛深圳一趟,張小桐照例沒追問我什麼。

看著時間的流逝,我經常從頭到腳地感到一股涼意。時不時我拚命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有神跡存在的話,請讓我跨過那一天吧,那之後的無限未知生活才是我想要的,現在這種日子我已經不想過了。

就好像一個在醫院走廊裡排隊等候治療通知的病人一樣,我戰戰兢兢迎來了2002年的最後一天。

晚上吃飯的時候,張小桐問我:“明天早上幾點的飛機?”

“10點半。”

“嗯,到了之後給我掛電話。”

“好。”

我第一次嘗試這麼漫不經心地跟張小桐對話,張小桐察覺到我的異常,摸了摸我的頭:“累了?”

“不是……是吧……”我有點語無倫次地答道,“今天晚上要回家睡嗎?能不能陪我?”

“都累成這樣了還想壞事。”張小桐紅著臉點了我額頭一下,“我等會給家裡打電話吧,說在公司跟魯姐加班。”

我笑了一下:“說起來,那次我過生日是不是你預謀好的?”

張小桐環住我的脖子,在我耳邊吹了口氣:“是或不是很重要嗎?正好明天我也要去看一個老朋友,最近有四五個月沒見了。你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我仰頭親了她的小下巴一下:“2號回來。”

“嗯。”張小桐用下巴輕輕蹭著我的頭發,“一切小心,彆讓自己太累了。”

我心裡的不安被她安撫得略減了一點,輕輕點了點頭。心裡念叨著她那句“是或不是很重要嗎”,回味無窮。

****

郭振看了看我,又往我身後看了看:“你確定?”

我點點頭:“我確定。”

郭振笑了:“用不了這麼多人吧?叫三四個就行了,你和我的保鏢加起來還不夠嗎?”

我回頭看看整整齊齊的一隊人,出入機場的不少人都用驚異的目光看著我們,仔細想想也是太丟人了:“那行,咱們走吧,這些人留下。”

郭振笑著搖了搖頭:“完全沒必要,相信我吧。”

“當然相信你。”

我跟郭振並肩進了機場大廳,我們對保鏢緊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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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那次我在深圳遊蕩是大約晚上快11點,由於記憶力還是很好,那時的很多細節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除了因為黑暗不記得那另外兩人的相貌之外,其他的相關細節都曾經反複回憶過。

郭振一直沒問我到底為什麼來深圳,也沒問我帶這麼多人乾什麼,隻是下了飛機之後輕描淡寫地打了個電話,喊了一批人過來。

“我說不用帶人吧。”郭振看著這群對我們異常恭敬的人笑道,“都準備好了,說吧,你今天想找誰的茬?”

“得,你的意思是想讓我請這幫兄弟吃飯吧?走吧走吧,先吃東西再說。”

郭振朝那些神色恭敬的人一笑:“聽見沒有?周老板請客,你們可彆客氣。”

我咧嘴一笑,人多了我心裡踏實一點,人果然還是群居動物,怕一個人麵對困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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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飯大家都沒怎麼喝酒,這是我的唯一要求,我要清醒地麵對晚上的事。郭振被我神秘兮兮搞得有點興趣了,跟在我身後,我們一群人在接近黃昏的深圳市街頭晃蕩。看著這個城市被染成一片金紅色,陣陣微風吹過,我的心頭和路邊的樹一樣,有一點微蕩。

把這些兄弟們安頓到叫過來的車上,我和郭振上了另一輛車,從這裡往外看約一百多米處就是我當年落下河的地方。

郭振在車上開了一聽可樂:“說吧,什麼麻煩?”

我擺擺手拒絕了他遞過來的可樂:“不喝碳酸飲料,有冰水嗎?”

郭振從小冰箱裡拿一瓶冰水給我:“什麼時候改的道?”

“可樂影響那個你不知道嗎?”我開玩笑地說,“現在都喝水了,這個是最好的東西。”

郭振看了看我,笑了一下,把可樂放下,自己也拿了瓶冰水出來。

他這個舉動讓我曖昧地笑了:“嘿嘿……”

郭振也不回避,自嘲地一笑,我當然能明白,男人嘛……

我們兩人喝著冰水,看著車外的天色變化。

我跟郭振說起當年我們一起出去堵張小桐那個同學那一次,郭振聽我的描述聽得直樂:“當年咱們怎麼那麼混蛋?”

我聳肩:“難道現在我們就不混蛋了嗎?”

“也是。”郭振想了一下,笑了,“好象比以前更混蛋了。”

我笑著道:“其實差不多,隻是以前你做這些事不覺得怎麼樣,現在長大了,一想就覺得不自在。人啊,長大一點,成熟一點,欲望就更多一點,也更會隱藏自己的欲望。現在你覺得自己做的事兒混蛋,可能隻是因為你下意識覺得這些事不能讓人知道。郭子啊,我們長大了……”

郭振仔細咀嚼了一下我說的話,頗無奈的搖搖頭:“有點道理,你小子大道理一筐一筐的……”

我一樂:“人之初好為人師嘛……”

我們就這麼說著,說到那半邊紅日陷落,說到燈火齊燃,說到天上掛起星鬥,說到車外開始有一絲寒氣。

我正說到有一次周廣成他們喝酒之後把旁邊一派出所所長的弟弟給打了的事,猛然驚覺似乎時間已經不早了,乾勁用胳膊捅捅郭振。

“嘿,哥們,幾點了?”

郭振地頭看了一下表:“快8點半了,怎麼?”

我嘟囔了一聲:“靠,還早,咱們繼續說。”

我繼續和郭振漫無邊際地扯起來,從我們小時候玩的遊戲機到現在身邊的姑娘,我們說起當年在小汪那裡玩遊戲機的日子,那時候郭振還是球技超群的強者,除了敗過我一次之外幾乎沒輸過,還有楊遠哲打得很好的街霸,我們一起玩的大航海,後來一群人任性做出來《航海紀行》……

“真快啊……”我跟郭振說,“轉眼我都20了,你們都快成老頭了。”

“看過《2001太空漫遊》嗎?”郭振問我,“聽你說老,我就想起這個來了。”

我當然看過,也明白他說的是什麼,片尾一段主角迅速衰老和宇宙嬰兒誕生的段落是所有看過這部電影的人都能銘記在心的經典。

“我覺得人生就像那個太空嬰兒的重生一樣,”郭振看著遠處粼粼的河水說,“你每到一個時期就是一個新的開始。我就不怕老,老了自有我能做的事,現在我年輕,抓住今天才好。”

我聽得心裡一動,庫布克裡所描繪的那種詭異的重生狀態是在當時人們所不能理解的空間和時間狀態裡完成的,那麼我所遭遇的重生是不是也跟這個有關係呢?

心裡這麼想,我嘴上依然是說笑著的:“行啊,郭少爺,現在怎麼說話也像我似的惡心了?”

郭振看了看口袋裡的煙,還是沒伸手去拿:“近墨著黑,跟你在一起還能學什麼好東西?”

我笑笑不再說話,按了車上的CD播放鍵,小施特勞斯的曲子從音響裡慢悠悠地滑出,時間就這樣在音樂聲中靜靜地度過了。

可惜的是,我們等到了11點,依然沒有人出現。

我的心情慢慢放鬆,看來曆史到底是被改變了。

郭振注意到我的表情變化,輕輕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沒什麼,走,陪我下車走走,這泡尿憋壞了。”

“該,誰讓你喝那麼多水。”

我們倆下車,順著一排小樹林繞過去,到了草皮磚頭都讓我感到十分熟悉的河邊,從這裡往前看去,似遠又近的燈光在城市的建築外圈籠出一輪光暈,我拉了郭振坐在河邊的草地上。

“到底怎麼了?”

我沒說話,朝郭振伸手:“給我來根煙。”

郭振一點兒沒猶豫,把口袋裡的煙遞給我:“抽得慣?”

我接過來,依然是熟練地點火,叼上,依然被嗆得咳了幾口,咳嗽慢慢平息之後才對郭振說:“明天一早,咱們包飛機回去,呆過這個晚上,我絕不來這個鬼地方了。”

郭振正想說什麼,一把有一點熟悉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來。

“周先生這就打算回去嗎?還沒見過老朋友呢……”

我聽見這個聲音,頭皮一陣發麻。

轉過頭去,我看見一張熟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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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賈寶玉看見林黛玉的時候假惺惺地道:“這個妹妹我見過。”我覺得自己現在也要學那假惺惺的公子哥兒來這麼一句才比較符合這時的情景。

一個叫詹輕兒的女孩站在風裡,滿頭青絲飄逸,正目光如水地看著我,那雙眼睛裡有著和她年齡不符的睿智。

郭振看我呆住了沒反應,也不好做出什麼回應,隻是手已經伸進懷裡,警惕地看著詹輕兒。

詹輕兒毫不在意郭振的敵視,隻是安靜地看著我:“能想通嗎?”

我腦海裡迅速飛過許多問號,嘴上卻道:“願聞姑娘賜教。”

詹輕兒笑了笑:“能不能走近些?”

我側臉看了一眼郭振的姿勢,這個人現在的姿勢絕對是那種能撲出去把人撲倒的類型,不過我知道這顯然不必要,既然我都來了,自然應該明白這時出現一個曾經跟我有過接觸的人代表什麼意義,我朝郭振擺擺手,向前踏進一步,靠近詹輕兒。

詹輕兒想都沒想就撲過來,不過不是對我動手,是給了我一個結結實實的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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