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回(1 / 2)







“夫君。”

薑扶笙沿著台階而下,脆甜的嗓音好似夏初新出的菱角。

陸懷川聽薑扶笙喚“夫君”,心中很是熨帖,他緩步自樹影下走出,唇角噙著淺笑:“等著急了吧?”

“夜深了,擔心夫君累著。”

薑扶笙上前挽住他,語調軟軟的。

從小到大,陸懷川待她都是極好的。成親之後更是事事都以她為重。她對陸懷川自然也是投桃報李。夫妻之間從無嫌隙。

“不礙事。”陸懷川拍拍她的手。

兩人相攜進了屋子。

屋裡陳設整潔雅致。牆上掛著一幅單條牡丹圖。左手處是花梨木四方八仙桌並四張長凳子。正對麵主位設圈椅與茶幾,右側擺著同是花梨木刻祥雲的軟榻。長頸冰裂紋白瓷寬口瓶裡插著幾支新鮮的蓮花,亭亭玉立,清香撲鼻。

“笙兒,我與你直說了吧。”陸懷川扶著薑扶笙在軟榻上坐下,握住她綿軟的手,眉宇間有幾分擔憂:“元承回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她的反應。

卷翹的長睫垂下,遮住了薑扶笙黝黑澄澈的眸子,她露出不甚在意的神情笑了笑:“我聽說了。他平安歸來便不算我造孽,我也好安心了。”

她無端心慌起來,心間像結了一層密密的網,纏得她胸口發悶。

她努力克製著心緒,不想陸懷川多心。

陸懷川於她的恩重如山,她不會對不起他。

陸懷川端詳她神色,眼底閃過幾絲暗芒:“三妹妹和四妹妹正在他那處。”

薑扶笙聞言驀地抬眼。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趙元承贖走她的兩個妹妹是何意?

“他想是記恨咱們,拿兩個妹妹做筏子。”陸懷川同她分析道。

薑扶笙微微顰眉,很難不讚同陸懷川的話。眼前浮現出少年郎臨走時帶著怒意眼。除了記恨她,她想不出趙元承贖走她兩個妹妹的其他理由。

“還好在元承那裡。他秉性善良,不會真的傷害兩個妹妹的。我想好了,元承不過是心裡有氣,明日他府上設宴,我們早些去好生與他賠個罪。”陸懷川柔聲寬慰她:“想來,他不會太過為難我們的。”

“我也去?夫君不介意我和他見麵?”

薑扶笙鴉青長睫如蝶翼般撲閃了兩下。其實,

陸懷川告訴她妹妹在趙元承手裡,也願意和她去給趙元承賠罪。卻又為何不肯說出妹妹們具體位置所在,是不想讓她見兩個妹妹?還是彆的什麼?

三年朝夕相處,她以為他們互相了解並完全信任彼此。沒想到陸懷川還是信不過她。

她看著他,總覺得眼前的男子有些陌生,和從前不同。她甚至有一瞬覺得他不是記憶裡那個溫潤如玉的人了。

“自然不介意。笙兒,你怎麼了?”陸懷川手拂過她的臉。

薑扶笙回神,朝他彎起眉眼嫣然一笑:“沒什麼。”

燭火之下,她肌膚似乎透著淡淡的光暈,濕漉漉的烏眸盼睞生輝,著實惹人憐愛。

他低頭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寵溺道:“彆胡思亂想。”

薑扶笙順勢偎依在他肩頭:“夫君,謝謝你……”

她眸中滿是感動,心中滋味難以言表。她強按下複雜的心緒悄悄下定了決心,明日無論如何要去見三妹四妹一麵。

好在良都侯府內宅的路她熟悉,再加上宴客賓客眾多,想來不會有人留意她。但憑她想是見了妹妹們也救不出她們來,還是要讓趙元承消了氣才好。

罷了,三年前本就是她的錯,給他賠罪也是應當。到時她任打任罵,他是豁達大度之人,大抵也不會太過和她計較的。

“我是你夫君,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何須言謝?”陸懷川蹭蹭她紅潤的唇,輕輕吻了上去。

薑扶笙這樣乖乖聽他安排就很好。她應該一直是那個不諳世事膽小羞怯的小女兒家,遇到事情隻要哭著求他、全心全意地依賴他便可。

薑扶笙闔上眸子長睫垂下,仰著臉兒回應他。

喜鵲登枝的銅盆盛著剔透的冰,恍如小山重疊在拔步床前,融化滴落間發出隱秘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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