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興河西文脈,拆分孔氏!兩軍並出,逼天下藩王入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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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之心,感人肺腑,但萬萬不可封爵!”

亦失哈趴在地上:“太監封爵,前所未見!而且,老奴沒有戰功,如何封爵?”

“老奴知道陛下惓惓之忱,已然心滿意足!”

“老奴有個不情之請。”

“父母為子女計深遠,施帶兒雖非老奴親生,卻也是老奴一手養大的。”

“求陛下賜他一個官職,他不怕苦不怕難,雖有手腳不乾淨,有貪汙的小毛病,卻也是可用之才!”

亦失哈知道,若不要點什麼,就沒法息了陛下封爵之心。

但是,他不懂皇帝的心。

朱祁鈺給太監封爵,是鼓勵宮中的太監,為他的大業努力奮鬥。

太監沒有子女,世券也不必賜下。

不過一個名頭罷了,亦失哈又這麼大歲數了,指不定過幾天就死了。

所以朱祁鈺想封爵。

亦失哈明顯會錯意了,以為皇帝是真心實意想給他封爵,卻不想想,自己有什麼用?

若是令其嗣子入蔭,可就是另一碼事了,若後麵的太監,有樣學樣,天下官職豈不被太監嗣子給霸占了?

朕活著尚能鎮住,後世之君呢?這可不是個好風氣。

“施帶兒有何本事?”

“老奴多次出巡奴兒乾都司,他都陪同,又隨老奴鎮守遼東多年,對遼東之事,了如指掌。”

亦失哈竭力舉薦兒子施帶兒。

估計也是打這個主意,他不要虛名,要一個實職。

畢竟在宮中伺候這麼多年了,都不是省油的燈。

“嗯,讓他來宮中伴駕,朕考校他一番,再酌情啟用。”

朱祁鈺沒直接賜予官職,岔開話題:“亦失哈,你為大明鞠躬儘瘁,便賜你鄭姓吧,賜名鄭哈,你兒子施帶兒賜名鄭戴。”

說著,他提筆寫下兩個字,讓太監賜給亦失哈。

亦失哈捧著賜字,哭個不停:“謝陛下賜字天恩!”

“若有一天,陛下收複奴兒乾都司,請將老奴的屍體,葬在鬆花江岸畔上!”

“朕允了!”

朱祁鈺讓他起來,又說了幾句,便打發他走。

永樂朝真是人才濟濟啊,連個女真族的太監,都如此出類拔萃,朕身邊怎麼就沒有呢?

王朝盛世,果然能批量製造人才啊,朕什麼時候能創造景泰盛世呢?

朱祁鈺歎了口氣,繼續批閱奏章。

直到深夜,才看完奏章,在屋子裡轉悠一會,便安枕了。

翌日早朝。

“諸卿,朕昨日詢問了太監鄭哈,他對奴兒乾都司非常熟悉。”

“今早,朕讓太監讀了太宗朝關於奴兒乾都司的記載。”

“朕發現奴兒乾都司是一片寶地啊!”

“朕突發奇想,想懷柔兀良哈,把兀良哈安置在奴兒乾都司,伱們怎麼看?”

朱祁鈺直接開口。

天氣愈發悶熱,金鑾殿上,擺放著數個木箱空調,有太監搖著把柄,散發著冰冷之氣,衝散金鑾殿裡的悶熱。

群臣狂翻白眼,您拿人家的地盤,賞賜給人家,可真有您的!

“陛下,倒是可行,隻是微臣擔心,兀良哈不願意啊。”耿九疇苦笑。

王偉送他一個大白眼,廢話,人家兀良哈能願意才怪呢!

大明能出關保護兀良哈還是怎的?

人家歸附大明,年年進貢,然後您拿人家的地盤賞賜給他們,挨打了您也不聞不問,拿兀良哈當傻子呢?

“哈哈,不願意就打到他們願意!”

“遼東的局勢來看,最弱的就是兀良哈。”

“朕昨晚在思考,韃靼正在整合草原各部,用不了幾年,就會出現一個強大、統一的韃靼!”

“他們能整合部落,咱們為什麼不能?”

“此消彼長,咱們收服的部落越多,韃靼越弱。”

朱祁鈺笑著說。

群臣狂翻白眼,您不如直說,何不食肉糜!

咱打得過嗎?腦子是個好東西。

真到草原上,和那些部族野戰,咱們能打過誰?

就算千辛萬苦,加僥幸,打贏了,如何守住呢?

而且,韃靼部落,逐水草而居,世代不止,除非您能掏錢養著牧民,否則人家憑什麼固定在一片草場上,受您管製呢?為大明放牧呢?

“陛下,若說守著城關打,大明尚有一戰之力,若是和韃靼野戰,老臣擔心啊。”

胡濙打擊皇帝的積極性,這話也就他敢說。

咱們不怕守城,但出城野戰,還是算了吧。

“王偉,你怎麼看?”朱祁鈺問問懂兵事的。

“野戰以騎兵為主,我朝騎將稀少,精銳騎兵也不多,若是拿出去消耗,恐怕得不償失。”王偉拐彎抹角說不行。

朱祁鈺的臉垮掉,寒聲問:“那懷柔兀良哈,可行?”

“陛下,兀良哈打不過大明,但兀良哈和韃靼勾連。”

“尤其依附喀喇沁部,喀喇沁部擁兵五萬,賊酋孛來又野心勃勃。”

“大明雖說不怕喀喇沁,沒有利益,平白無故打這一仗,怕是得不償失。”

王偉說不行。

朱祁鈺的臉色陰沉下來:“這不行,那不行,朝堂花錢養著那些兵丁有什麼用!”

“乾脆解散了,讓韃靼、兀良哈進來算了!”

“請陛下息怒。”群臣跪在地上。

“怎麼息怒?”

“朕想收服韃靼部落,你們說不行!”

“朕想收服兀良哈,又說打不過,不敢打!”

“朕想收複奴兒乾都司,你們肯定在心裡罵朕吧,罵朕瞎折騰!”

“這不行那不行,朕要你們有什麼用!”

“你們就這麼想安安穩穩過日子嗎?”

“你們就想著自己舒服,考慮過子孫後代嗎!考慮大明國祚嗎?”

“沒有!”

“你們心裡隻有自己!”

“就想過安穩小日子!”

“居安思危,今天安穩,明天就得死人!後天大明就得滅國亡天下!”

“朕就要收複奴兒乾都司,要收降兀良哈,要收降韃靼部落!”

“你們給朕想,想不出來就彆睡覺!”

群臣瑟瑟發抖,皇帝又發怒了。

關鍵這怒火很無厘頭啊。

奴兒乾都司有什麼好的?

年年冬天都會凍死人,又是一片荒蕪,連糧食都種不了。

您想收複河套,可以呀,起碼河套能種糧食啊,又是黃河上遊,可以治理黃河,起碼有個由頭。

再看看奴兒乾都司,那裡除了冷就是冷,連牧民都不願意放牧,根據永樂朝記載,都是野人呢!

胡濙幽幽一歎,還得他來。

“陛下啊。”

“您想收複失地,老臣等都能理解。”

“想收降兀良哈、韃靼部族,都可以。”

“但奴兒乾都司,就算了吧,那裡種不了糧食啊,又多有野人部落,就算收回來,朝堂每年要花多少錢駐軍?要花多少錢,封賞那些野人部落、令其歸順?”

“永樂朝建永寧寺(廟街,傻俄)時,老臣是知道的。”

“老臣說一句大不敬的話,除了昭示文治武功外,收複奴兒乾都司,又有什麼用呢?”

胡濙這話,有諷刺太宗皇帝之嫌。

但胡濙年紀最大,有這個資曆。

“而且,奴兒乾都司的土地含水量高,多是填平的沼澤,道路坑坑窪窪,崎嶇難行,諸多水係又互不統屬,困難重重。”

“當年,亦失哈從奴兒乾都司回來,老臣親自問過他。”

“那種土地,是種不出糧食的,連牧民都嫌棄寒冷,而不願意去奴兒乾都司放牧!”

“倘若奴兒乾都司能自給自足,不說給中原納貢,能自己養活自己。”

“老臣都同意收回來!”

“可是不能啊陛下,彆折騰了,內帑有些銀子不容易,把這些錢放在湖廣、放在兩廣,都是好的啊。”

胡濙使勁磕了個頭。

“老太傅,您是說,若奴兒乾都司能種出糧食,咱們就要?”朱祁鈺問他。

“對,能種出糧食的土地,就是寶地,老臣就要!”

胡濙斬釘截鐵道:“哪怕是寒冷些,凍死些人,也無妨,老臣也能說服朝臣,收複奴兒乾都司!”

他非常確定,天下不存在這種作物。

所以,用這話糊弄皇帝吧。

“好,起居郎,把老太傅這話記上。”

“等有一天,天下有了耐寒的作物,能在奴兒乾都司種植的。”

“屆時朝堂不許攔著朕,去收複奴兒乾都司!”

朱祁鈺認真道。

“老臣願意認賬。”胡濙不信,因為天下根本就沒有這種作物。

“那朕要收降兀良哈、韃靼部族,老太傅是同意了?”朱祁鈺笑眯眯問。

小機靈鬼,原來在這等著呢?

“老臣是同意,問題是怎麼收降啊?”

胡濙開始和稀泥了:“宣德朝,兀良哈投降了大明,後來勾連瓦剌,成了帶路黨,才有了土木堡之敗。”

“如今瓦剌退去,還有正在整合草原的韃靼。”

“兀良哈完全可在大明和韃靼中間遊走,兩邊要好處,兩麵三刀,憑什麼甘心被漢化?”

朱祁鈺眯起眼睛:“有困難就不做了?”

“陛下,當務之急是整飭河套,治理好了河套,便能重開西域,您不是心心念念,重開西域嘛!”胡濙繼續和稀泥。

朱祁鈺臉色越來越黑。

朕說的話,都是放屁?被你一盆稀泥,和沒了?

“陛下,攘外必先安內,湖廣尚且未平,如何平兀良哈?”

“老臣的意思是,應先安置湖廣,將湖廣打造成兩宋時的糧倉,再以湖廣之糧,征討草原!”

“您看如何?”

胡濙這和稀泥的手段,硬生生把朱祁鈺的眼睛,從遼東拽回到湖廣。

“湖廣朕心裡有數。”朱祁鈺不領情。

“要不派遣使者,去探探兀良哈的底?總要先知道兀良哈的情況,就先動手吧?總要有個輕重緩急,主次順序。”胡濙見和稀泥不靈,乾脆來一個拖字訣。

朱祁鈺不跟這老頭說話了。

隻要跟他說話,就會進入胡濙的節奏,掉進他設計好的陷阱裡。

這老頭,有一萬個心眼子,但都是歪的!

“朕想辦點事,是真難啊!”

朱祁鈺歎了口氣:“罷了,朕不管了,啥都不管了。”

“朕這皇帝啊,做得無甚趣味。”

“漠北王的王妃又懷孕了,這回生個嫡子,王府的王位、皇位都有著落了。”

“反正太子也不是朕的親兒子,朕死了,管他死後洪水滔天呢!”

完了!

皇帝要耍無賴了!

群臣臉色煞白,趕緊磕頭請罪。

胡濙都快哭出來了,士大夫心心念念的,不就是希望皇帝是個明君,愛民如子嘛,結果人家皇帝做了,你們士大夫不願意啊,等著被史書罵吧。

尤其不能涉及漠北王!

這就是個神坑,多少人掉進去了!

等等,漠北王有又嫡子了?殘疾的錢皇後……哦,錢王妃有喜了?

漠北王是真能生啊。

現在想想,若是奪門之後,漠北王複辟,未嘗不是好事。

當今陛下給人的壓力太重了,思維跳脫,今天要做這、明天要做那的,安穩慣了的百官,跟不上他的節奏。

也不想跟,安安穩穩的,老婆孩子熱炕頭,不好嗎?

折騰什麼啊!

“陛下不可亂說!”沒人敢露頭,胡濙硬著頭皮說。

“罷了,給朕遴選天下美女入宮吧,以後朕也不出宮了,早朝也罷了,大朝會也不必開了。”

“朕垂拱而治,天下事讓有兒子的人心煩吧。”

“要不明日讓漠北王和太子臨朝處政?”朱祁鈺幽幽道。

您就彆釣魚了!

信不信,現在誰敢應,您就會誅了誰的九族!

這招都玩爛了!

“臣等皆是陛下忠臣,不敢懷有二心!”胡濙帶頭,百官齊聲高呼。

信不信,誰敢說同意,錦衣衛就誅誰九族!

皇帝要不霸權,能殺了那麼多人?

他要是肯放棄權力,能又收複河套、又要奴兒乾都司的?

這樣的人,敢讓他放權?

都是套,誰信誰傻子。

“爾等都是忠臣啊,為太子效勞吧。”

“朕回後宮了。”

“下了朝,便讓京中女人全都站在街上,朕派人去挑選,好看的都納入宮中。”

“以後君王不早朝了,你們也安生了。”朱祁鈺來勁了。

胡濙算看出來了,隻要不同意皇帝的想法,皇帝就繼續耍無賴。

就跟小孩一樣,動不動撂挑子了。

問題是,若由著他撂,轉瞬皇帝就要動刀子,罵死群臣,說群臣不忠,鬼知道要殺誰!

“陛下,老臣想辦法,收降兀良哈便是!”胡濙咬著後槽牙說。

朝中百官都不給力!

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陳循在時,都是陳黨,所以陳循為他們出頭,心甘情願。

如今呢?除了皇黨,就是帝黨,壓根就沒有胡黨!

可每次出了事,都讓他這個老人家頂缸!欠你們的呀!

被硬頂上去的滋味,胡濙受夠了!

朱祁鈺想說話,但沒人遞台階啊,隻能繃著。

“微臣等請陛下,切勿玩物喪誌,以江山社稷為重!”耿九疇是會撿便宜的,立刻給皇帝遞台階。

胡濙瞥了他一眼,好處都讓你占了。

“既然老太傅開了金口,朕便繼續再處理一段時間朝政?以觀後效?”朱祁鈺試探著說。

陛下您可做個人吧!

皇位是你家傳的,您沒兒子,怪我乾啥?

我們這些人才冤枉!

“求陛下以天下蒼生為重!”胡濙不讓耿九疇撿便宜了。

朱祁鈺目的達成,笑道:“老太傅說說良策吧。”

“良策倒是沒有,隻有個老辦法。”

胡濙苦笑道:“打服,招降。”

他有點明白皇帝的深意了,皇帝哪裡是收降什麼兀良哈、韃靼部落啊,更不是更遙遠的奴兒乾都司。

而是整飭遼東鎮啊!這才是他的目的!

借著孔氏遷居,皇帝就有借口收降兀良哈、韃靼部落,又借口收降兀良哈等,收回遼東鎮!

把遼東鎮攥在他的手心裡。

不然,皇帝為何調劉廣衡回京?又調施聚、焦禮回京,等到於謙移鎮遼東,就會把曹義調回京中。

這是要打破曹義等將門世家在遼東的勢力,然後整飭遼東鎮。

皇帝兜這麼大圈子,目的在這!

胡濙也暗罵自己老糊塗了,和皇帝犟什麼收降兀良哈啊,難怪皇帝想撂挑子不乾了,朝臣太蠢了,沒人看透皇帝的真實目的。

也怪皇帝,上來就把朝臣一頓臭罵,都罵懵了,誰也沒往這方麵想啊!

您上來就扣帽子,扣得跟真的一樣!

這就是帝王之道,真真假假,愛兜圈子。

“陛下,無論是收降兀良哈,還是收複奴兒乾都司,都要先整飭遼東鎮、薊州鎮。”

胡濙道:“老臣以為,先整頓好兩鎮,再談其他。”

此言一出,朝臣明白了。

難怪胡濙屹立五朝不倒呢!

原來隻有他懂皇帝的深意啊!

皇帝哪裡是要收什麼兀良哈啊,就是單純地想整飭邊鎮!

遷居孔家,倒是個好借口,卻不能一以貫之,最多征召大軍,穩定四平城罷了。

收複奴兒乾都司,收降胡人,可就不一樣了。

陛下呀陛下,您直說不就得了,非要繞彎子,嚇死寶寶們了。

“老太傅此言甚是,遼東鎮乃大明東北屏障,絕不能有失。”

耿九疇率先道:“等於太保移鎮遼東,便可開始整飭,陛下,微臣願意去遼東,為陛下儘忠!”

把撿便宜進行到底,耿九疇不會放過拍馬屁的好機會。

白圭、項忠、朱英等人皆爭著搶著表忠心。

朱祁鈺嘴角翹起。

遼東鎮和薊州鎮,必須攥在手心裡才行,這才是他的根本目的。

“劉廣衡,你怎麼看?”朱祁鈺看向曾任遼東總督的劉廣衡。

劉廣衡出班跪下:“回稟陛下,老臣以為,遼東兵乃天下強軍,若一味整飭的話,怕是傷了軍心。”

群臣瞪大眼睛,您是真敢說呀!

“如何不傷軍心啊?”朱祁鈺問。

“老臣以為一切照舊便可。”

劉廣衡道:“陛下遷居北孔,尚需十萬大軍在側,不如以此替代原遼東鎮兵丁,再將遼東鎮兵丁北移,再建邊鎮,陛下想收兀良哈人,自然需要強軍在側,那樣的話,收降的兀良哈,才不敢反叛。”

移鎮!

讓遼東兵離開遼東,再建重鎮,便能以此為借口,整飭遼東軍,將遼東軍攥在手心裡。

劉廣衡這辦法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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