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呆霸王挨揍(2 / 2)







薛蟠笑道:“好兄弟,你一去都沒興了,好歹坐一坐,你就疼我了。憑你有什麼要緊的事,交給哥,你隻彆忙,有你這個哥,你要做官發財都容易。”</P>

湘蓮見他如此不堪,心中又恨又愧,早生一計,便拉他到避人之處,笑道:“你真心和我好,假心和我好呢?”</P>

薛蟠聽這話,喜的心癢難撓,乜斜著眼忙笑道:“好兄弟,你怎麼問起我這話來?我要是假心,立刻死在眼前!”</P>

湘蓮道:“既如此,這裡不便。等坐一坐,我先走,你隨後出來,跟到我下處,咱們替另喝一夜酒。我那裡還有兩個絕好的孩子,從沒出門。你可連一個跟的人也不用帶,到了那裡,服侍的人都是現成的。”</P>

薛蟠聽如此說,喜得酒醒了一半,說:“果然如此?”</P>

湘蓮道:“如何!人拿真心待你,你倒不信了!”</P>

薛蟠忙笑道:“我又不是呆子,怎麼有個不信的呢!既如此,我又不認得,你先去了,我在那裡找你?”</P>

湘蓮道:“我這下處在北門外頭,你可舍得家,城外住一夜去?”</P>

薛蟠笑道:“有了你,我還要家做什麼!”</P>

湘蓮道:“既如此,我在北門外頭橋上等你。咱們席上且吃酒去。你看我走了之後你再走,他們</P>

就不留心了。”</P>

薛蟠聽了,連忙答應。於是二人複又入席,飲了一回。那薛蟠難熬,隻拿眼看湘蓮,心內越想越樂,左一壺右一壺,並不用人讓,自己便吃了又吃,不覺酒已八九分了。</P>

湘蓮便起身出來瞅人不防去了,至門外,命小廝杏奴:“先家去罷,我到城外就來。”</P>

說畢,已跨馬直出北門,橋上等候薛蟠。沒頓飯時工夫,隻見薛蟠騎著一匹大馬,遠遠的趕了來,張著嘴,瞪著眼,頭似撥浪鼓一般不住往左右亂瞧,及至從湘蓮馬前過去,隻顧望遠處瞧,不曾留心近處,反踩過去了。湘蓮又是笑,又是恨,便也撒馬隨後趕來。薛蟠往前看時,漸漸人煙稀少,便又圈馬回來再找,不想一回頭見了湘蓮,如獲奇珍,忙笑道:“我說你是個再不失信的。”</P>

湘蓮笑道:“快往前走,仔細人看見跟了來,就不便了。”</P>

說著,先就撒馬前去,薛蟠也緊緊的跟來。</P>

湘蓮見前麵人跡已稀,且有一帶葦塘,便下馬,將馬拴在樹上,向薛蟠笑道:“你下來,咱們先設個誓,日後要變了心,告訴人去的,便應了誓。”</P>

薛蟠笑道:“這話有理。”連忙下了馬,也拴在樹上,便跪下說道:“我要日久變心,告訴人去的,天誅地滅!”</P>

一語未了,隻聽“嘡”的一聲,頸後好似鐵錘砸下來,隻覺得一陣黑,滿眼金星亂迸,身不由己,便倒下來,湘蓮走上來瞧瞧,知道他是個笨家,不慣挨打,隻使了三分氣力,向他臉上拍了幾下,登時便開了果子鋪。</P>

薛蟠先還要掙挫起來,又被湘蓮用腳尖點了兩點,仍舊跌倒,口內說道:“原是兩家情願,你不依,隻好說,為什麼哄出我來打我?”一麵說,一麵亂罵。</P>

湘蓮道:“我把你瞎了眼的,你認認柳大爺是誰!你不說哀求,你還傷我!我打死你也無益,隻給你個利害罷。”</P>

說著,便取了馬鞭過來,從背至脛,打了三四十下。薛蟠酒已醒了大半,覺得疼痛難禁,不禁有“哎喲”之聲。</P>

湘蓮冷笑道:“也隻如此!我隻當你是不怕打的。”</P>

一麵說,一麵又把薛蟠的左腿拉起來,朝葦中濘泥處拉了幾步,滾的滿身泥水,又問道:“你可認得我了?”</P>

薛蟠不應,隻伏著哼哼。湘蓮又擲下鞭子,用拳頭向他身上擂了幾下。薛蟠便亂滾亂叫,說:“肋條折了。我知道你是正經人,因為我錯聽了旁人的話了。”</P>

湘蓮道:“不用拉彆人,你隻說現在的。”薛蟠道:“現在沒什麼說的。不過你是個正經人,我錯了。”</P>

湘蓮道:“還要說軟些才饒你。”</P>

薛蟠哼哼著道:“好兄弟。”</P>

湘蓮便又一拳。薛蟠“哎喲”了一聲道:“好哥哥。”</P>

湘蓮又連兩拳。薛蟠忙“哎喲”叫道:“好爺爺,饒了我這沒眼睛的瞎子罷!從今以後我敬你怕你了。”</P>

湘蓮道:“你把那水喝兩口。”</P>

薛蟠一麵聽了,一麵皺眉道:“那水臟得很,怎麼喝得下去!”</P>

湘蓮舉拳就打。薛蟠忙道:“我喝,喝。”</P>

說著說著,隻得俯頭向葦根下喝了一口,猶未咽下去,隻聽“哇”的一聲,把方才吃的東西都吐了出來。</P>

湘蓮道:“好臟東西,你快吃儘了饒你。”</P>

薛蟠聽了叩頭不迭道:“好歹積陰功饒我罷!這至死不能吃的。”</P>

湘蓮道:“這樣氣息,倒熏壞了我。”</P>

說著丟下薛蟠,便牽馬認鐙去了。這裡薛蟠見他已去,心內方放下心來,後悔自己不該誤認了人。待要掙挫起來,無奈遍身疼痛難禁。</P>

誰知賈珍等人席上忽不見了他兩個,各處尋找不見。</P>

有人說:“恍惚出北門去了。”</P>

薛蟠的小廝們素日是懼他的,他吩咐不許跟去,誰還敢找去?後來還是賈珍不放心,命賈蓉帶著小廝們尋蹤問跡的直找出北門,下橋二裡多路,忽見葦坑邊薛蟠的馬拴在那裡。</P>

眾人都道:“可好了!有馬必有人。”</P>

這薛寶釵的哥哥,實在是不堪。若說沒有這樣的人,還真有,還不少,上趕著被虐,還受用很,就有了一個詞,叫賤貨。這個詞本來是指那些不要臉的女人的,放在呆霸王身上,竟然一點都不違和,可見這人賤起來,不單臉麵,連老子、娘、親妹妹,竟什麼也不顧了。</P>

這算,賤到家了。</P>

不過要不他這樣,怎會有一位一心想學詩的,就得來全不費工夫地得了機會,</P>

去住了園子裡,</P>

向詩社裡的大詩人們,</P>

好歹學了幾句詩,</P>

把當年那沒做的事,</P>

就給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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