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三姐歸地府(1 / 2)







話說那賈璉偷偷娶了尤二姐,養在外麵。那尤三姐卻還沒有著落,尤二姐多加探究,那三姐隻不肯說。</P>

賈珍和賈璉對三姐無可奈何。</P>

隻是那賈璉門上的興兒,對尤二姐那是知無不言,就把榮國府和園子裡的事,儘皆告訴了尤二姐。那二姐聽了,猶自不信。</P>

那鮑二家的就打他一下子,笑道:“原有些真的,叫你又編了這混話,越發沒了捆兒。你倒不像跟二爺的人,這些混話倒像是寶玉那邊的了。”</P>

尤二姐才要又問,忽見尤三姐笑問道:</P>

“可是你們家那寶玉,除了上學,他做些什麼?”</P>

興兒笑道:“姨娘彆問他,說起來姨娘也未必信。他長了這麼大,獨他沒有上過正經學堂。我們家從祖宗直到二爺,誰不是寒窗十載,偏他不喜歡讀書。老太太的寶貝,老爺先還管,如今也不敢管了。成天家瘋瘋癲癲的,說的話人也不懂,乾的事人也不知。外頭人人看著好清俊模樣兒,心裡自然是聰明的,誰知是外清而內濁,見了人,一句話也沒有。所有的好處,雖沒上過學,倒難為他認得幾個字。每日也不習文,也不學武,又怕見人,隻愛在丫頭群裡鬨。再者也沒剛柔,有時見了我們,喜歡時沒上沒下,大家亂玩一陣;不喜歡各自走了,他也不理人。我們坐著臥著,見了他也不理,他也不責備。因此沒人怕他,</P>

隻管隨便,</P>

都過的去。”</P>

尤三姐笑道:</P>

“主子寬了,你們又這樣;嚴了,又抱怨。可知難纏。”</P>

尤二姐道:“我們看他倒好,原來這樣。可惜了一個好胎子。”</P>

尤三姐道:“姐姐信他胡說,咱們也不是見一麵兩麵的,行事言談吃喝,原有些女兒氣,那是隻在裡頭慣了的。若說糊塗,那些兒糊塗?姐姐記得,穿孝時咱們同在一處,那日正是和尚們進來繞棺,咱們都在那裡站著,他隻站在頭裡擋著人。人說他不知禮,又沒眼色。過後他沒悄悄的告訴咱們說:‘姐姐不知道,我並不是沒眼色。想和尚們臟,恐怕氣味熏了姐姐們。’接著他吃茶,姐姐又要茶,那個老婆子就拿了他的碗倒。他趕忙說:‘我吃臟了的,另洗了再拿來。’這兩件上,我冷眼看去,原來他在女孩子們前不管怎樣都過的去,隻不大合外人的式,所以他們不知道。”</P>

尤二姐聽說,笑道:“依你說,你兩個已是情投意合了。竟把你許了他,豈不好?”</P>

三姐見有興兒,</P>

不便說話,</P>

隻低頭磕瓜子。</P>

興兒笑道:</P>

“若論模樣兒行事為人,</P>

倒是一對好的。</P>

隻是他已有了,</P>

隻未露形。</P>

將來準是林姑娘定了的。</P>

因林姑娘多病,</P>

二則都還小,</P>

故尚未及此。</P>

再過三二年,</P>

老太太便一開言,</P>

那是再無不準的了。”</P>

大家正說話,隻見隆兒又來了,說:“老爺有事,是件機密大事,要遣二爺往平安州去,不過三五日就起身,來回也得半月工夫。今日不能來了。請老奶奶早和二姨定了那事,明日爺來,好做定奪。”說著,帶了興兒回去了。</P>

這裡尤二姐命掩了門早睡,盤問他妹子一夜。</P>

至次日午後,賈璉方來了。</P>

尤二姐因勸他說:“既有正事,何必忙忙又來,千萬彆為我誤事。”</P>

賈璉道:“也沒甚事,隻是偏偏的又出來了一件遠差。出了月就起身,得半月工夫才來。”</P>

尤二姐道:</P>

“既如此,</P>

你隻管放心前去,</P>

這裡一應不用你記掛。</P>

三妹子他從不會</P>

朝更暮改的。</P>

他已說了改悔,</P>

必是改悔的。</P>

他已擇定了人,</P>

你隻要依他就是了。”</P>

賈璉問是誰,尤二姐笑道:“這人此刻不在這裡,不知多早才來,也難為他眼力。自己說了,這人一年不來,他等一年;十年不來,等十年;若這人死了再不來了,他情願剃了頭當姑子去,吃長齋念佛,以了今生。”</P>

賈璉問:“到底是誰,這樣動他的心?”</P>

二姐笑道:“說來話長。五年前我們老娘家裡做生日,媽和我們到那裡與老娘拜壽。他家請了一起串客,裡頭有個做小生的叫作柳湘蓮,他看上了,如今要是他才嫁。舊年我們聞得柳湘蓮惹了一個禍逃走了,不知可有來了不曾?”</P>

賈璉聽了道:“怪道呢!我說是個什麼樣人,原來是他!果然眼力不錯。你不知道這柳二郎,那樣一個標致人,最是冷麵冷心的,差不多的人,都無情無義。他最和寶玉合的來。去年因打了薛呆子,他不好意思見我們的,不知那裡去了一向。後來聽見有人說來了,不知是真是假。一問寶玉的小子們就知道了。倘或不來,他萍蹤浪跡,知道幾年才來,豈不白耽擱了?”</P>

尤二姐道:“我們這三丫頭說的出來,乾的出來,他怎樣說,隻依他便了。”</P>

二人正說之間,隻見尤三姐走來說道:</P>

“姐夫,你隻放心。我們不是那心口兩樣的人,說什麼是什麼。若有了姓柳的來,我便嫁他。從今日起,我吃齋念佛,隻服侍母親,等他來了,嫁了他去;若一百年不來,我自己修行去了。”</P>

說著,將一根玉簪,擊作兩段,“一句不真,就如這簪子!”</P>

說著,回房去了,真個竟非禮不動,非禮不言起來。賈璉無了法,隻得和二姐商議了一回家務,複回家與鳳姐商議起身之事。</P>

一麵著人問茗煙,茗煙說:“竟不知道。大約未來,若來了,必是我知道的。”一麵又問他的街坊,也說未來。賈璉隻得回複了二姐。至起身之日已近,前兩天便說起身,卻先往二姐這邊來住兩夜,從這裡再悄悄長行。果見小妹竟又換了一個人,又見二姐持家勤慎,自是不消記掛。</P>

是日一早出城,就奔平安州大道,曉行夜住,渴飲饑餐。方走了三日,那日正走之間,頂頭來了一群馱子,內中一夥,主仆十來騎馬,走的近來一看,不是彆人,</P>

竟是薛蟠和柳湘連來了。</P>

賈璉深為奇怪,忙伸馬迎了上來,大家一齊相見,說些彆後寒溫,大家便入酒店歇下,敘談敘談。</P>

賈璉因笑說:“鬨過之後,我們忙著請你兩個和解,誰知柳兄蹤跡全無。怎麼你兩個今日倒在一處了?”</P>

薛蟠笑道:“天下竟有這樣奇事。我同夥計販了貨物,自春天起身,往回裡走,一路平安。誰知前日到了平安州界,遇一夥強盜,已將東西劫去。不想柳二弟從那邊來了,方把賊人趕散,奪回貨物,還救了我們的性命。我謝他又不受,所以我們結拜了生死弟兄,如今一路進京。從此後我們是親弟親兄一般。到前麵岔口上分路,他就分路往南二百裡有他一個姑媽,他去望候望候。我先進京去安置了我的事,然後給他尋一所宅子,尋一門好親事,大家過起來。”</P>

賈璉聽了道:“原來如此,倒叫我們懸了幾日心。”</P>

因又聽道尋親,又忙說道:“我正有一門好親事堪配二弟。”</P>

說著,便將自己娶尤氏,如今又要發嫁小姨一節說了出來,隻不說尤三姐自擇之語。</P>

又囑薛蟠切不可告訴家裡,等生了兒子,自然是知道的。</P>

薛蟠聽了大喜,說:“早該如此,這都是舍表妹之過。”</P>

湘蓮忙笑說:“你又忘情了,還不住口。”</P>

薛蟠忙止住不語,便說:“既是這等,這門親事定要做的。”</P>

湘蓮道:“我本有願,定要一個絕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貴昆仲高誼,顧不得許多了,任憑裁奪,我無不從命。”</P>

賈璉笑道:“如今口說無憑,等柳兄一見,便知我這內娣的品貌是古今有一無二的了。”</P>

湘蓮聽了大喜,說:“既如此說,等弟探過姑娘,不過月中就進京的,那時再定如何?”</P>

賈璉笑道:“你我一言為定,隻是我信不過柳兄。你乃是萍蹤浪跡,倘然淹滯不歸,豈不誤了人家。須得留一定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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