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風呼的鬆了個口氣，但立馬又被徐長風氣得差點倒栽在地。</P>

“對了，你還欠我平安哥五個板子，這錢我就幫你轉交了，算上路費你還倒欠我一枚！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計較了！”</P>

徐長風闊綽地大手一揮，將錢重新塞在懷裡，雙手托舉著腹部鼓鼓囊囊的一大團，沒等鄭大風回過神來，他就晃晃悠悠地溜之大吉。</P>

“這……不是……怎麼哪裡有點不對勁？”</P>

鄭大風摸不著頭腦地傻愣在原地。</P>

路過十二腳蟹牌坊後，就很快來到那棵大槐樹下。</P>

本來還不停隨風飄蕩的槐葉在徐長風出現的那一刹那立馬從地上回到根莖。</P>

宛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唯有清晨沾染過槐葉的露水與行人履過其中的泥印無法消去。</P>

本來敲詐一筆巨款的徐長風悠哉的步調，在見到這樹如鼠見貓般瑟瑟發抖時頓時被破壞。</P>

“好好好，平時不搭理你們也就罷了，這會兒居然還嫌棄？！”</P>

徐長風單手托舉肚子，空出一隻手來折起褲腳，幾步跳到壇上，狠狠地一腳踩在槐樹那猶若蟠龍的根部，竟傳出好大一聲砰然炸響的金玉之聲。</P>

整個槐樹宛如孤寡苦主，擬人般瑟瑟發抖，甚至那樹葉間簌簌作響，伴著風聲，宛如哀鳴求饒。</P>

“喲吼？知道怕了？”</P>

徐長風尚不解氣，又恨恨地要踩上一腳。</P>

正在此時，那四巷十姓的巷尾街頭怒罵聲此起彼伏。</P>

“哪個妖孽在作亂先祖？”</P>

“誰家的娃不聽話在瞎搞？”</P>

“日你娘的，小賊彆讓老子抓到你！”</P>

“……”</P>

謾罵聲漸漸臨近，徐長風這才作罷，正要跳下壇沿，沒想到身後居然早已站著個中年男人。</P>

男人到底來了多久，據小鎮老人們的記憶早已不可考究，隻是小鎮裡頭湊的學塾讓一群孩子在他手底下開蒙。</P>

不過即便是嘴最毒的馬婆婆，在平時碰上這位先生也常常嘴下留情，沒說多少壞話，反倒是時常讓自家那個孤僻的孫子多與這位先生接觸。</P>

甚至是徐長風身邊的陳平安，也常常念叨著要是有朝一日能坐在齊先生的學塾裡好好讀書的願望。</P>

在陳平安看來，似乎是他自己經常念叨的原因，所以徐長風才會每次都在工時結束後陪他一起去學塾外旁聽。</P>

“齊先生？”</P>

徐長風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做壞事被人發現， 這也屬實是尷尬的事情。</P>

“恩，長風，快下來吧，他們要來了。”</P>

齊靜春寬慰開口，語氣不急不緩，那種來自於儒家根底的教養反而讓徐長風更是有些羞愧。</P>

兩人很快一前一後地離開這邊，隻是徐長風仍舊托著懷裡的東西，一步一晃地跟在齊靜春身後。</P>

他也沒聽到齊靜春喊自己跟上，隻是他潛意識地想要多跟著走幾步，徐長風很快拋去雜念，跟著齊先生來到學塾外麵的桌椅上落座。</P>

其實齊靜春也不曾想過自己並未開口，結果這個少年就下意識地跟了上來。</P>

兩者相看無言，卻又各自思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