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濁白之季(2 / 2)







祂的身體線條剛硬,充滿了力量感,容貌模糊,一手持著和身體同色的短矛,一手持著火紅色的方盾,祂手中的短矛矛尖向下,裏麵有細細的水流流出,這是喝了能夠清潔身體,舒緩靈魂的珍貴淨水。

對於馬洛斯這樣的1級戰士來說,如果天天喝的話,更是對提升實力大有幫助。

不過這寶貴的淨水無法落到地麵,在空氣裏就消散了。

馬洛斯拿掉一個塗漆木桶的蓋子,捧著木桶走到了矛下,他的動作很小,呼吸也儘量放緩。

但是馬洛斯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後,剛剛那幾個濁白信徒在為首女性頭目的帶領下跟了上來,他們沒有沿著道路行走,而是從低矮開放的一樓下爬過來。

馬洛斯雖然非常小心,但一路走來依然帶起了一些濁白色的氣流。

他的雙腿上傳來陣陣痛楚,亞麻長衫雖然保護住了他的大部分皮膚,但褲腳的地方補過太多次,正在漏風。

這件和馬洛斯差不多歲數的衣服真不應該再經受如此考驗。

雖然痛苦,但他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也沒有絲毫的移動,以免激起更多濁白的風。

馬洛斯咬緊提燈,努力捧高水桶。

路邊的一些窗戶後麵已經有不少人注意到了馬洛斯的行動,好奇和敬佩的目光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第一個桶已經有七八分滿了。

馬洛斯心算了一下,來得及在寧靜之月來到前灌滿兩桶的。

這很重要,這寶貴的淨水到了寧靜之月可就是要收費的了。

打滿了一桶淨水後,馬洛斯用木蓋子緊緊地壓住,蓋子和桶身完全嵌入,沒有一點縫隙。

然後他把第二個白漆木桶換到了寧靜之主的矛尖之下。

‘願你得到安寧和平靜。’

在交換的過程中,有幾滴淨水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這感覺真舒服啊,手臂上被摩擦產生的痛楚被緩解了大半。

然而馬洛斯的身後,那幾個濁白之仆正在一層特別低矮的樓層下舞蹈膜拜,用破碎錯亂的語言讚美著濁白之主。

他們的祈禱讓濁白之風在馬洛斯的身前凝聚成了一個非常清晰的奔馬,然後從馬洛斯的身邊一衝而過。

他腰間的黑色皮帶上數字大變,風速突然間達到了10.5ms!

這奔馬一腳踩在馬洛斯的右腳上,這風沒有重量,但是帶來了摩擦的劇痛。

馬洛斯失去了平衡,他眼前的矛尖不斷變大...

熱血頂著寒風轟然衝到了腦門,馬洛斯緊張到了極點,但他不是擔心自己的眼睛甚至生命。

而是絕不能汙染這寶貴的水源!

這是整個綠蟹城和周圍十幾個小鎮所共有的最乾淨的一個水源。

曾經有一個人在取水時把血濺到了矛尖上,整個小鎮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裏都麵臨飲水和灌溉質量下降的痛苦,有人會因此生病,糧食會減產,許多死亡會過早降臨。

他奮力揮動雙手,雙腳的肌肉猛然發力,同時向後調節重心,這樣即使倒下去也不會汙染水源。

也許是剛剛那個無花果中的糖分發揮了作用,馬洛斯的身體激發出了足夠的能量,他最終依靠腰腹之力恢複了平衡,沒有倒下。

但是他完全沒有鬆口氣的機會,下一個考驗就來臨了。

這麽巨大的身體幅度,當然帶起了很大的氣流,奔騰的風馬更加巨大,它頂著紫光,直衝馬洛斯的肺,可以呼吸的空氣被全部抽走。

馬洛斯猶如被奔馬踩胸,一陣劇痛之中,他手裏的提燈裏也落到地上,磕碰了一下後熄滅了。

無法呼吸的馬洛斯沒有驚慌失措,他知道提燈是性命攸關的東西,他一隻手摸索提燈,另一隻手伸進懷中,想要把僅存的一枚塞斯特斯小銀幣塞進燈裏。

但是之前一路上要控製身體幅度同時快速急行,馬洛斯已經很累,再加上這剛剛受到的重擊。

他的動作控製得沒有那麽小了,這更加激發了濁白之風的傷害。

馬洛斯的肺在慘叫,想要向大腦求救,這讓馬洛斯感到呼吸漸漸變得沉重,肺部仿佛是受到了重壓,想要投降交出裏麵的空氣。

他心裏知道不好,這時候一定要閉緊嘴巴,但是他控製不住...

就在這時,馬洛斯聽到了哢嚓一聲,這是一個銀幣被塞進提燈的聲音。

紫光照亮了馬洛斯的世界。

他恢複了呼吸的能力,視線也清晰了起來。

這是一張又急又怒,傷痕累累的臉,布滿了無數從橫交錯的血線,還有可怕的紅腫。

這是濁白之風在嘴唇、鼻子和臉頰上留下的痕跡。

雖然臉上傷痕累累,對方也沒有發聲,但是馬洛斯知道肯定是叔叔,除了他還有誰會拚了命的來救自己呢?

馬洛斯給了他一個非常克製的笑容,隻是最低限度地拉了拉嘴角,而紮特隻是惡狠狠地瞪著他。

“duang...”

“duang...”

“duang...”

就在他們打滿了水的時候,黃鍾三響,寧靜之月到來了。

“啪!”

“唉喲。”

鍾聲三響,馬洛斯立刻側身躲避,但還是沒有躲過紮特叔叔蓄勢待發的一擊拍頭。

“你這小子!”紮特對於自己侄子的這一番操作非常不滿。

他代表死去的哥哥好好地責罵了自己剛剛進行了好一番冒險的侄子,馬洛斯看他的口型應該是提到了“交代”、“死去”、“爸爸”啥的。

寧靜之月已經到了,這位神明喜歡安寧和寂靜,當然作為一位在羅馬共和國廣受尊敬的正神,祂不會因為說話的聲音就給予什麽嚴厲的懲罰,不過為了表達對祂的敬意,所有人都會儘可能地降低聲音。

對著街道的窗戶都被打開,每個窗戶前都有人在胸前畫著四方形印記,讚美寧靜之主。

街道上的人也陸陸續續多了起來,大部分人都是向著馬洛斯這邊走來,他們手上都拿著各種容器。

他們聚集到了水池邊,各種意義的目光都在看著馬洛斯。

有羨慕,有讚歎,當然也有妒忌。

一個穿著蔚藍色鎧甲的中年男子從水池邊的一個樓裏走了下來,他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身材不算特別高大健壯,和馬洛斯差不多高。

他還戴著一頂同色的帽子,上麵插著一根知更鳥的羽毛,這是寧靜之主牧師的標準打扮。

看了看馬洛斯的兩個沉甸甸的木桶,這位牧師沒有什麽表情,幾乎隻動了動嘴唇:“願你得到安寧和平靜。”

“也願你得到安寧和平靜。”馬洛斯也儘量把聲音壓到了最低。

“在元老院月收集城鎮裏的淨水是免費的,寧靜之主讚賞你的勇氣,不過根據共和國元老院的法令,隻有羅馬共和國公民可以在元老院月免費收集城鎮裏的淨水。”這位牧師雖然公事公辦,但前麵的那幾句話令人感到親近,“你們有公民權嗎?任意一個有就可以。”

“尊敬的牧師閣下,我和我的侄子都是羅馬共和國的公民,我和我哥哥一起在第十軍團裏服過六年兵役,我的侄子十六歲之後,每次鍾聲連響十二次的時候都會拿著武器到市政中心集合,履行自己對城鎮的義務,沒有落下過任何一次。”紮特叔叔一開始壓低了說話的聲音,但是提到自己兄弟和侄子的公民權,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地微微變高了,“這個寧靜之主神像上的藍色塗料,我們兄弟也出過力呢,我交了一打知更鳥蛋殼,都是上好的蛋殼,個個都藍得像...像最藍的知更鳥蛋。”

雖然紮特的形容詞有些匱乏,但是他該說的話還是說到了,馬洛斯叔侄都是有資格獲取免費淨水的。

這位牧師看了看周圍的鎮民,沒有人表示異議,認識馬洛斯叔侄的人很是不少,很多人還輕聲向這個牧師證實了紮特的敘述。

他確實是新來沒多久的,所以不認識馬洛斯叔侄。

“感謝你們對共和國的服務和對寧靜之主的奉獻,祂必降安寧和平靜與你們,快走吧,好好利用這些淨水,不要浪費了寧靜之主的恩賜。”這位牧師在胸口畫了一個很正的正方形。

“我不會的。”馬洛斯也畫了一個儘可能正的四方形,然後拉著還想吹一下牛的叔叔就走了。

年輕的男牧師看著疾步快走的馬洛斯到了街道的儘頭,然後回過頭,沉默地接過一個鎮民遞過來的塞斯特斯小銀幣和水杯,通過一個小孔把銀幣塞進了神像體內,同時把水杯放到寧靜之主的矛尖下,收集這寶貴的淨水。

轉過街角的馬洛斯叔侄,很快來到的廣場。

幾分鍾前還一片空曠的廣場上,此時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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