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加諾一時找不到話語。
雇主是靠什麼讓眼球重新長出來長好的?
這是什麼怪物啊......
我作為他的醫生,作用隻有止血止痛?
盧米安沒去關注仆人的心理變化,回到主臥,拉開窗簾,攤好紙張,拿起了深黑色的吸水鋼筆。
“還是不夠謹慎啊……”他驟然歎息了一聲。
在選擇接受兩個冰藍色眼睛的魔鬼警告,準備隨“漿果號”一起離開漢特島後,他以為沒什麼危險了,所以沒急著給“魔術師”女士寫信,打算觀察下後續,等徹底脫離了這個港口再弄。
誰知道,昨晚竟然做了那麼恐怖那麼危險的一個夢!
盧米安先懷疑是某個冰藍色眼睛的魔鬼突然進入無法自控的狀態,暗中對自己施加了影響,接著又認為是用“窺秘眼鏡”看到血色魔鬼、看到漆黑液體時就隱蔽地遭受了汙染,等到睡著,進入夢中,才徹底爆發。
收斂住思緒,他將自己在漢特島的所見所聞都寫成了單詞,隻是用“愛情咒文”這個短語代替了“拿波瑞狄斯利”這個名字。
信的最後,盧米安誠懇寫道:
“可能最近遇見太多魔鬼了,我感覺積累的汙染有點多了,想接受一次治療。”
緊接著,盧米安布置儀式,召喚出了“玩偶”信使,將折疊成方塊的信紙遞了過去。
“玩偶”信使一邊伸右手接信,一邊用左掌捂住鼻子道:“你踩到了全世界最臭的東西!
“好臭好臭!
“好臟好臟!”
用兩根指頭夾住信紙後,這“玩偶”信使飛快消失在了房間內。
盧米安等了一會兒,見“魔術師”女士沒立刻回信,打算先去彆的地方看能不能蹭到一點“治療”。
那是他昨天去過的“大地母神”教會在漢特港的主教座堂。
清晨時分,工作開始前,有不少信徒在這裡聆聽布道。
布道的正是昨天那個冰藍色眼睛的、正值壯年的神職人員。
它在詮釋聖典內的某條教義,發散地講善惡同源,無法分割,揚善抑惡等內容。
你一個魔鬼講這些會不會有點奇怪?盧米安腹誹了一句,坐到第一排,隨意地聽著。
他很快感受到這間教堂擁有旺盛的生命力,周圍草木滋長,蘑菇暗生,小麥和牛奶的氣味讓人心情變得平和。
不知不覺間,盧米安發現自己的生命蓬勃了一些。
各大正神教會各有各的好啊.……他無聲感慨道。
過了五六分鐘,冰藍色眼睛的神職人員結束布道,來到了他的麵前,溫和笑道:“願意聽從建議的年輕人總是會有美好的未來。“
“讚美大地,讚美萬物的母親!”
這是在暗示我“很滿意我昨天中午開始就不再到處打聽,不再探索森林,不再尋找冰藍色眼睛的人”?盧米安看著冰藍色眼睛的神職人員收起高舉的雙手,想了一下道:“可我昨晚卻做了一個恐怖的夢,差點因此死去。
“什麼夢?”那冰藍色眼睛的神職人員和煦問道。
“主教,怎麼稱呼?”盧米安不答反問。
“紐曼。”冰藍色眼睛的神職人員說出了自己在人類社會的名字。
盧米安簡單講了講夢裡的血色魔鬼、漆黑液體、模糊身影和樹枝樹瘤,沒說自己最後遭遇了什麼樣的傷害。
主教紐曼安靜聽完,凝視了盧米安幾秒道:“你願意聽我布一下道嗎?”
“好。”盧米安也想聽聽這冰藍色眼睛的魔鬼會怎麼說。
紐曼翻開懷裡的聖典,嗓音頗有磁性地說道:“深淵有兩個,一個是物質的,入口在現實世界的某個地方,一個是精神的,入口在我們每個人心靈的深處。
“這兩個深淵有時候是分開的,但很多時候又是一體的。
“善意和惡念同源而生,我們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嫉妒、痛恨、毀滅、貪婪、傷害、傲慢等惡念,這是很正常的,不是罪。
“可要是因嫉妒殺人,因痛恨殺人,因貪婪殺人,因傲慢而犯下種種罪惡,那我們的靈魂就會逐漸沉入心底的深淵。
“到時候,隻能向母親懺悔,就像現在這樣。
“仁慈的母親,我已墜入惡的深淵.....”
盧米安靜靜聽完,明白了紐曼主教在說什麼:自己因傲慢犯了錯。
之前屢次主動冒險還沒遭遇什麼大問題讓他輕視了高層次事物潛藏的危險。
他站了起來,高舉起雙手:“我明白了。“
“讚美大地,讚美萬物的母親!”
紐曼滿意地點了下頭。
回到“漿果號”,盧米安看見了折疊成方塊的回信。
信裡是一個靈界坐標和一句話:“漢特島的事情到此結束,找時間去這裡接受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