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頃刻間，便澆滅了小六被奚落的那一點點惱怒。</P>

目光完全被這樣的相柳吸引住。</P>

〖他竟然會這樣笑的嗎？〗</P>

〖讓我數數……狡詐的笑、諷刺的笑、威脅的笑、不屑的笑、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還有那次在葫蘆湖的月下溫和的笑，那麼這一次，相柳的笑是真的開懷吧？〗</P>

〖原來相柳真的是一塊冰。他這樣笑起來，讓我有一種冰雪融化的感覺。〗</P>

小六控製不住地想：〖如果我剛見到他時他就這樣笑，那我……噫，還是算了吧，他要是一直這樣，就不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九命相柳了。〗</P>

這樣直白的評論相柳從來沒有聽到過，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幸好他也不需要應對。士兵進來後，他的笑容更是儘數消失了。</P>

小六遠遠跟著相柳，看到了一場無力的送彆，聽到了一首悲壯的鄉謠。</P>

〖枯榮抱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榮士。〗</P>

〖怨不得那日相柳那麼生氣，原來真的是我不懂他的忠義和信念，不懂他的信仰和堅守。〗</P>

崖邊，小六很鄭重地和相柳道了歉。</P>

相柳沒有回應。他的堅守早已不需要人明白，現在隻是儘自己的努力多做一些事。</P>

“他們是戰士，即便要死，也應該戰死。”</P>

小六下意識提了一口氣。</P>

她再一次被相柳的話所震撼。</P>

相柳白衣纖塵不染，周身有輕風拂動，身後是雲霧繚繞。</P>

小六忍不住問他：“相柳，那你呢？”</P>

相柳道：“我？”</P>

“你把自己定位成什麼？你是軍師，也是……士兵嗎？”</P>

〖相柳說的士兵，也包括……他自己嗎？〗</P>

小六心裡有自己都沒有發現的一絲慌亂，而相柳，也隻能感覺到她心思有異而已。</P>

他眉峰微蹙：“自然。”</P>

小六望著他，仿佛看到那身白衣一點一點沒入翻滾的雲霧中，然後……世上再無九命相柳。</P>

心裡很難受。</P>

她喃喃道：“這山海大荒，果然最終儘是蒼涼。”</P>

話音入耳，相柳默默地將小六此時神情收入眼中。</P>

【是。】</P>

“但願能儘快拿到藥。”</P>

小六真心希望這些人能活下去。她等藥等得心焦，竟然悄悄放血想要救人，被抓住時，她恐慌得要命，看清是相柳才長舒了一口氣。</P>

〖天，相柳好生氣啊！！〗</P>

步子邁得飛快，一路被拽進帳篷，小六惴惴不安，眼睛從下往上，膽怯地望他。</P>

相柳不僅生氣，還很緊張，甚至……心臟極度不舒服。很久之後他才懂得，那種“不舒服”名為“心疼”。</P>

【命也是能拿開玩笑的嗎！】</P>

【知不知道萬一被彆人發現你會有什麼下場！】</P>

“我以前一直以為自己體質特殊，召來的全是禍事……”</P>

【這於你而言就是禍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