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昏昏沉沉地應道：“小夭在，小六也在。”</P>

鬢發微癢，小六下意識伸手去抓鬢邊的手指，嘴裡道：“乖啊。我去辦一件重要的事，等我回來。”</P>

那兩根手指任她抓了很久。最後，眉心倏然傳來濕熱的觸覺，一瞬即逝。</P>

小六醒來後，連續兩天沒有再見到相柳。</P>

有將士送飯菜時告訴她：“軍師有要事不在營中，讓我送醫師離開。”</P>

毛球和毛團也不在。</P>

小六在辰榮軍中等了相柳兩天，又在崖邊木屋等了兩天，回到清水鎮後以“玟小六”的麵貌回了回春堂，把自己關在藥房好幾天。最後出來時，甜兒、串子、老木，都在家裡等她。</P>

回春堂外有一些人。</P>

串子道：“六哥你可回來了！你的腿怎麼……”</P>

老木急道：“誰打的？！這二十多年我加一塊都沒有下手那麼狠！”</P>

隻有桑甜兒知道些隱情，可是自那天回來，小六從未瘸著腿。怎麼突然又跛了？</P>

“小傷，再養一段時間就好了！”小六笑道，“我餓了！有飯吃嗎？”</P>

當初逃跑時被逮到，瑲玹哥哥打斷了她一條腿。傷筋動骨難治，相柳傷勢頗重無法接單換藥，他們亦不得光明正大地求醫看診，在小樓住的那段時間，虧得有相柳半身靈力在身上，小六行走坐臥才與平常人無異。</P>

那天，小六將冰晶雪花還給了相柳。</P>

她不可能帶著相柳的靈力走。相柳平日裡諸多危險，再無靈力傍身，恐怕她回來時再也見不到完好無損的他。</P>

她的腿未儘好，沒了冰晶雪花，便顯出跛來。</P>

麻子也回來了。往日說說笑笑的飯桌難得安靜一次，大家都隻略動了筷子，酒壇倒是空了不少。一頓晚飯吃了兩個時辰，杯盤狼藉後，老木哭了。</P>

他一哭，麻子和串子也抹眼淚。</P>

倒是甜兒是個心性極其堅韌的姑娘，眼睛紅得不行，仍強忍著不掉淚，聽小六嘮叨一些瑣事。</P>

她說甜兒啊，我知道你的打算。但是不怕啊，你就是你自己的依靠，回春堂以後還靠你。</P>

她還說，我麻煩你，藥房裡我備了些毒，那人若是來拿，你讓他自便。不夠了，請你替我製一些。我這一去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P>

甜兒含淚一一應下。</P>

小六便起了身，拿著最後半壇酒，搖搖擺擺地出了回春堂，向門口一隊人說道：“走吧，見你們殿下。”</P>

“小六！”</P>

“六哥！”</P>

甜兒跪下，麻子串子也跪了下來，給小六磕了個頭。</P>

進了酒館，小六呆呆地望了院中桑樹好一陣兒。</P>

瑲玹正在自己和自己下棋，頭也不抬：“六哥。我知道，你一定會來。”</P>

“嗯，如你所願。”小六收回視線，坐到他對麵，看了一會兒棋子，忽然伸手拈了一顆棋子在手中。</P>

瑲玹忙道：“說歸說，你彆動手！你那棋藝——”</P>

“啪！”</P>

小六絲毫不理，果斷地將兩指中間夾著的棋子摁在了棋盤上！</P>

瑲玹哀歎不已。</P>

小六道：“落子明斷。不管結果如何，如今這一步就是我想走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