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為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而受到瑲玹隱晦的威脅，她並不覺得很憤怒。</P>

隻是很擔心，她答應了，要早去早回。</P>

希望不要有什麼麻煩。</P>

小六的擔心不無道理。</P>

瑲玹連夜帶人離開了清水鎮，她膽戰心驚、故作粗鄙，都沒能逃得過皓翎王一顆拳拳愛女之心。</P>

爹爹找了她幾百年，等了她幾百年，不嫌她、心疼她、一直認她。</P>

記得她的喜好，包容她的一切，支持她所有的決定。</P>

那是隻聽了一些事，不曾見過玟小六，就認定是他的女兒的爹爹啊！</P>

數百年的孤寂和委屈、恐懼，在那一瞬間被親情治愈，感情完全壓倒了理智——小六認回了爹爹。</P>

她亦原諒了哥哥。</P>

隻是，她願意做爹爹的小夭，卻不肯做皓翎玖瑤。</P>

小六可以是小夭，小夭也可以是小六。可一旦做回皓翎王姬，她就再也不可能是玟小六，再回不去回春堂。</P>

甚至，她會與相柳敵對。</P>

無論是小六還是小夭，都不願意。</P>

小六在皓翎王宮住下，治好了腿，每日裡在錢山上打個滾，偶爾與塗山璟聊天——相柳說得不錯，瑲玹哥哥果然不會傷害青丘公子。</P>

王宮醫書很多，她向爹爹問過，包了許多放好，預備等回清水鎮時帶給甜兒。還裝了一根玉杖和一些小珍品，送給老木和麻子串子春桃等人。</P>

在皓翎，她哭過，笑過，又挨過打，痛過心。有爹爹疼愛，有哥哥補償，有妹妹不滿，有娘親懷念。</P>

小六沒有忘記要回清水鎮。</P>

自由自在的清水鎮。</P>

偶然一次，父親來寢宮看她，說她像個借宿的客人。</P>

“爹爹知道小夭想回清水鎮，那麼，她準備在家裡多留一段時間嗎？”</P>

“會啊！爹爹喜歡我在呢，我就多待著！而且以後，我也會經常回來看您的。”</P>

皓翎王摸摸女兒的頭：“清水鎮，有很多你掛念的人？”</P>

小六點點頭：“我答應了要回去。這些年我一直看不破，後來有人告訴我，不是我的錯。人無信，不可於天地立足。”</P>

既然自己最討厭彆人失信，那便不能做這樣的人。</P>

皓翎王道：“對。這個人，一定是個很重要的人？”</P>

“是。他是個很重要的人。我從他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P>

送走了父王，小六摸出了寶貝小鏡子，輕輕一抹，相柳的麵貌在鏡子中出現。</P>

小六笑起來，手掌拂動，場景變幻。生氣的相柳、自由的相柳、溫柔的相柳，往日一幕幕，今時現於眼前。</P>

她記得自己的承諾，記得相柳的隱忍——他不信她能回去，付出了那麼多，仍然放她離開，讓她自由地去選擇。</P>

她心想：九命相柳那麼缺錢，她可不能讓她做這麼個虧本的生意。</P>

小六戳著鏡子中相柳的臉，默默地道：等再見麵時，她一定會好好和相柳說——</P>

“我是玟小六。也是小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