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氣得大叫：“虧得我一直站在你這頭！九頭妖怪有你這樣對待媒人了嗎？”</P>
相柳：“……”</P>
【她是不是對“媒人”的意思理解有誤？】</P>
小夭委屈控訴：“曾經有人跟我說，我可以做我任何想做的事，隻要有他在。”</P>
相柳：“……”</P>
【這也包括撓我？？？】</P>
小夭繼續做可憐狀：“人無信，不可於天地立足。”</P>
〖沒錯沒錯！什麼都包括！〗</P>
相柳：“……”</P>
他謹慎地後退了兩步，手指一動，小夭和阿念周圍圍繞的風雪散去，兩人立刻跳起來追相柳，相柳也忙不迭地轉身就逃。</P>
彼時，山穀中微風淡淡，花香輕柔，草木味清淺，伴有蟲鳴鳥叫和呦呦鹿鳴，相柳漫無目的地奔跑時在想，這就是沒有戰爭的日子嗎？雞飛狗跳，卻又……</P>
生意盎然。</P>
瑲玹知道，小夭此次回來也不過是短暫停留，她想去的地方是天涯海角，絕不是方寸的宮廷。於是政務閒暇之時，便常往小月頂來，也就不可避免地常與相柳相見。</P>
以前的身份尷尬，現在的身份也不見得自在。相柳和瑲玹總是相對無言，然後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小夭和阿念玩鬨。</P>
鳳凰林中，他們坐著，她們在蕩秋千。</P>
瑲玹忽然說：“我許久沒有見到小夭這麼開心了。上一次她無憂無慮還是在小時候，那時姑姑還在，奶奶也在。”</P>
相柳默然，望著不遠處的小夭，眼裡是柔軟的笑意。</P>
落紅如雨，她翹著腳，伸著手，秋千晃晃悠悠，歲月卻是靜好的。</P>
“我時常想，我這麼好的妹妹，憑什麼屬於你。”瑲玹平靜地說，“但是，我極討厭你，又極慶幸有你。”</P>
對瑲玹而言，小夭的開心要比他自己的開心更重要。</P>
相柳側首看向他：“你當小夭的快樂隻是我給予的嗎？”</P>
瑲玹道：“從我透露她的身世攻打皓翎開始，她便不想理我。後來與辰榮義軍開戰，她更是不告而彆，一走就是十幾年。我根本找不到她。”</P>
“已經十幾年了？”</P>
“不然？辰榮軍師相柳都已經戰死九年有餘了。”</P>
相柳沉默片刻，道：“小夭不想理你，是因為她能理解帝王之心，但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帝王之行——她不僅僅是你的子民，她是你的親人，自然會有彆的期待。後來她離開，瑲玹，那並不全是因為我。小夭她不喜歡束縛，她向往自由。即便沒有我，她也會離開的。”</P>
不過是早一步、晚一步。</P>
瑲玹低頭看著手裡的鳳凰花，無力地笑。</P>
相柳道：“若是這天下未定，小夭不會走；若是你不安，小夭也不會走。她並非心裡隻有自己。現在的快樂多半是她心性堅定，我不過是錦上添花，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你。你的強大，給了她肆意逍遙的底氣。小夭知道，她的哥哥可以保護她。”</P>
瑲玹道：“你這樣說自己？可有可無？無足輕重？”</P>
相柳輕笑：“不然？男女之情不是小夭的全部，也不該是她的全部。她完全有權利在意她想在意的任何人和事。”</P>
相柳與小夭兩個人的相知相愛，乃至相依相守，都是為了更好，而不是要讓小夭舍棄什麼去換取什麼。</P>
瑲玹想清楚後，不禁露出苦笑來：“你是太看重小夭，太尊重小夭。我忽然有些明白，小夭為什麼要愛你。我們，都是要她附屬，隻有你，真正讓她獨立。”</P>
“她本就獨立。”相柳說，“西炎瑲玹，小夭很在乎她的親人。天地之中雖然隔著人間，仍然是相輔相成，互為依靠。”</P>
瑲玹無言半晌，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換作是我，絕不會對你說出這種話來。”</P>
相柳道：“換作是我，也不會成就你這樣的豐功偉績。”</P>
相視之後，兩人竟都笑起來。瑲玹歎道：“可惜。”</P>
以前因為立場，西炎瑲玹和九命相柳不可能成為朋友。如今因為身份，瑲玹也不可能和相繇做朋友。</P>
相柳道：“不可惜。”</P>
不管一路上有多少荊棘，隻要能看到風景，那都是難能可貴的。換一條路，不一定能看到那些東西。</P>
人所能做的，隻是安安穩穩腳踏實地地往下走，自怨自艾沒有一點意義。</P>
他們都懂並在貫徹這個道理。</P>
有個心性也很強的人也登了辰榮山，老桑過來通報時，瑲玹很無奈地說：“這小子不知道又從哪跑回來的。”</P>
西炎與辰榮義軍那場大戰，豐隆出師未捷差點身先死，中的毒雖然清除了七七八八，殘存的那點兒也足以折騰他七八年。剛開始時，他丁點靈力也存不住，等同個廢人。後來慢慢恢複，現在也有算全盛時期的七八成了。</P>
沒錯，全是“七”和“八”。</P>
這些事大約和豐隆的個性一樣，看著挺嚴謹的，組合在一起就會讓人不自覺地發笑。</P>
一行四人往鳳凰林外走去。豐隆正在外麵等著。</P>
相柳目光有點疑惑，瑲玹道：“不是什麼人都能進鳳凰林——你是沾了小夭的光。”</P>
相柳笑道：“榮幸之至。”</P>
瑲玹皮笑肉不笑：“在你這裡看到防風邶的厚臉皮，我也很‘榮幸’。”</P>
說話間，遠遠地便看到朝氣蓬勃的男子站在那裡。</P>
“陛下！小夭你可算回來了！……防風邶？！”豐隆臉上的表情從興奮變成驚愕，“你怎麼也在這兒？防風氏不是說你消失在極北之地了嗎？”</P>
相柳懶洋洋地睨了他一眼。</P>
小夭笑道：“豐隆，這些年可還好？”</P>
“很好。”豐隆一邊回答，一邊打量相柳。總覺得這人不太一樣了。難道又消失在極北十多年，性情就又變了一次？</P>
小夭道：“我和邶過段時間還要離開。今日一起吃飯？”</P>
豐隆道：“你還要走？！”他看向相柳，“你——”</P>
相柳微笑。小夭想說話，相柳伸出手臂：“赤水族長，借一步說話。”</P>
〖相柳！〗</P>
【彆擔心。上一次沒教訓他，我看這小子還欠一頓。】</P>
相柳把豐隆帶走了。瑲玹不放心，囑咐妹妹們等一會兒，便也跟著去。</P>
“陛下來得正好，借你的兵器用一用。”相柳的腳邊已經扔了一把弓，一把刀，還要借瑲玹的鞭。</P>
瑲玹不解。</P>
相柳笑道：“我讓赤水族長選個武器，好打一場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比試，徹底解決這件事。”</P>
瑲玹問：“什麼事？”</P>
豐隆叫道：“你真就這麼放縱小夭被這個浪蕩子拐走啊？！”</P>
瑲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