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相柳說這不是“一二三四”的“一”，而是……</P>
一心一意、一生一世、一朝一夕、一往無前……是最初，是結束，是包羅萬象，是有始有終。</P>
他想給女兒取這個小名，問小夭意見時，小夭再有意見也被這解釋說得沒意見了。</P>
寓意屬實太好了！好得讓她不知所措啊！誰能想到這麼潦草的名字能有那麼深遠的意義！</P>
不說其它的，單“包羅萬象，有始有終”八個字，就能駁回小夭所有意見了。</P>
這……小夭服氣了，女兒小名叫“一一”，她同意了。然後她讓相柳想一個大名。</P>
大名要是想不好，她總有借口教訓他了吧？！</P>
大名，相柳確實也想了。</P>
他說給小夭一聽，小夭瞬間淚流滿麵，立刻就點頭同意了。</P>
實在是無論從哪個方麵都好聽好記有寓意，最重要的是！特彆拿！得！出！手！</P>
萬一，以後她女兒要是因為小名被人嘲笑，還有用大名甩他一臉。</P>
相柳還很認真很認真地問小夭：“你真的喜歡嗎？孩子的名字真的要我一個人取？”</P>
小夭才不在意誰取，她在意的是好聽。</P>
“我的郎君啊，希望你的女兒如你所願，自由自在，親善貌美，平凡卻不簡單！”</P>
後來吧，妖王的女兒確實很不簡單。</P>
大概是精血孵化的緣故，一一的皮膚呈現淺淡的粉，連化成人形後的銀發細看下好像也有點粉色似的。</P>
這樣粉粉嫩嫩的小女孩，單看外表誰也不可能覺得她原身是條毒蛇啊。</P>
傳承她爹，天生帶毒，天賦異稟；又酷似她娘，天不怕地不怕地什麼都敢惹；有野獸的天性——爭鬥和無畏，又有人的劣根——心性狡詐且慣會借勢。</P>
比如現在的相柳，一一知道還沒有生氣，所以敢挑釁，等把她爹真的惹火了，她就讓安樂哥哥帶她飛得遠遠的，等她娘和無憂姐姐把爹爹哄好了她再回來。</P>
這一次也一樣。</P>
一一仰天就是一聲嘶喊：“安樂哥哥——”</P>
“無憂姐姐——”</P>
“哥哥——”</P>
“姐姐——”</P>
“爹要打我——”</P>
喊聲驚起山中飛鳥一群群。</P>
整個清水鎮上的人都知道，一一小姑娘她爹是個長得好看卻脾氣古怪的神經病，三個孩子裡最不喜歡小女兒，三天兩頭地打，折磨得小姑娘沒處躲，隻能依靠著哥哥姐姐相護。</P>
反正他們沒看到小姑娘舒適美麗的衣物，也沒看到小姑娘光潔完好的皮膚。</P>
反正——</P>
山腳下小樓裡的那對夫妻啊，男的是個壞爹，隻知道打孩子！女的是個沒本事的娘，一點也不能護著。</P>
嗬嗬，全是寶貝女兒營造出的形象。</P>
風聲驟起，巨大的影子從遠方移來。白羽金冠雕馱著腓腓落在院中，化作一個少年和一個少女。</P>
十二三歲的少年少女，銀發白衣，一左一右站在一一身邊。</P>
小夭無奈：“毛球，毛團，你們回來得也太快了，不是去山中找果子去了嗎？”</P>
毛球不滿：“你怎麼還叫我這名字，我現在是人形啊！還有，老妖怪，乾嘛打一一？”</P>
毛團姑娘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兮兮地求情：“夭夭……不能打一一。”</P>
相柳、小夭：“……”</P>
毛團修為太淺，能化形完全是依靠毛球的靈力和相柳的精血堆上去的。剛凝聚人形時也同現在的一一一樣，是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模樣，說話都不利索。小夭教她喊名字，好半天才學會了一點，就是“夭夭”、“柳柳”、“繇繇”，還有……“球球”。</P>
小夭無奈地道：“不是相繇要揍她，實在是這死孩子太鬨騰了，一回來就把門踹飛。”</P>
一一看向毛球：“安樂哥哥……”</P>
毛球就對相柳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不就是一扇破門！踹了就踹了唄，大不了我再去山裡給你弄棵樹。至於她踹門你要踹她嗎？”</P>
相柳深呼吸。</P>
一一歡呼一聲，跳起來蹦到了毛球懷裡，讓哥哥抱著，又挑釁地看著她爹。</P>
小夭勸道：“一一，彆鬨了，好好認錯。”</P>
小姑娘理直氣壯地道：“不要！踹門頂多是我調皮，不算錯誤！”</P>
毛球毛團都附和著，表示一一說得沒錯——雖然他們兩個都不會做這種事。</P>
相柳覺得，他這女兒再這樣下去要養壞了，當即沉下臉來，道：“我不罰你。你對照彆人家的孩子，對照你哥哥姐姐，我給你時間好好想想，如果你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好好改正。但如果你仍然覺得自己做得對，我會好好教育你。”</P>
三個“好好”。</P>
一一迷茫地看看她娘，又左右看看哥哥姐姐。</P>
小夭道：“你們也不要這麼呈著她，原則性的東西她必須要知道。”</P>
毛球和毛團都沉默下來。</P>
一一掙開毛球，跳下地，叫：“哥哥！姐姐！”</P>
毛團和毛球對視了一眼。毛球蹲下，扶著一一的肩，道：“哥哥帶你出去玩好不好？”</P>
一一道：“好啊！我們去哪裡？”</P>
毛團說：“去集市好不好？聽說東街賣包子的陳奶奶小孫子如今會砍柴了，每日都能上山砍回一捆來。一一想不想看看？”</P>
“想！砍柴是什麼？”</P>
大孩子領著小女兒出去了，小夭和相柳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P>
養孩子屬實有點難。要考慮的事情太多，當父母的實在是痛並快樂著。</P>
小夭道：“唉，好想像爹和娘一樣，把一一扔給彆人，過了幾百年再見，女兒已經長大了！”</P>
相柳道：“不如把一一送到青丘住兩年？”</P>
小夭苦笑：“上次瑱兒都被她折磨到差點哭了。”</P>
相柳也想起自己小外甥那淒慘的表情，歎道：“算了算了，自己養吧——小夭，我們去準備藥草，那兩個的頭發又褪色了，我又要去給他們染發了。”</P>
毛球和毛團也發愁。他們最疼小妹，看著她誕生，看著她破殼，看著她化形，看著她長大，絕不想她受一點委屈。但是相柳和小夭憂慮的東西很有道理，不能讓一一成為個壞妖怪，終究她的路要自己走，他們不可能一直守護到她生命的儘頭。</P>
“哥哥！那邊的烤肉我想吃！”</P>
“姐姐！哥哥帶錢了嗎？”</P>
憂心著思考著，一一趁兩人不注意直接反方向就溜走了。</P>
她要自己去看，自己去玩。哥哥姐姐雖然能保護她，但是也能看著她。她可以自己保護自己，她要自己去選擇哪裡玩、玩多久、幾時歸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