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狐狸洞腥臭得厲害，七扭八歪。相柳一邊記路一邊小心地往裡探進。有結界擋路，但是這狐族迷障恰好赤宸教過破解之法，相柳輕而易舉便走了過去。他能看到石壁邊扔著的帶血的荊棘條、角落裡血肉模糊的動物肉，還有上麵扭曲的蟲鼠。</P>

那九尾狐狸也穿了身白衣服，長得人模樣，卻著實還是個衣冠禽獸。</P>

袖中的手指在微微發顫，相柳一把用另一隻手摁住了它。</P>

這裡不該有那個小姑娘！</P>

他希望能找到小夭，但又不希望這裡真的有她。</P>

但是幾個呼吸後，他聽到了聲音：</P>

〖……小花，小花，你今天的花苞好像大了點？過不了幾天就能開花了吧？〗</P>

〖我今天應該能填填肚子。這鎖我好像會開了，等我有了點力氣，那隻死狐狸不在的時候，我就跑出籠子摸摸你。〗</P>

〖小花，彆看這洞裡陰暗，但是能活著就是件好事，你就彆挑剔生存環境啦！……〗</P>

相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進最裡頭那間洞穴的。</P>

那個大大的籠子裡，趴著臟兮兮、汙濁濁的一團，彆說看不出是個小姑娘，連人形也不大看得出，隻一起一伏的身軀，證明了她還是個活物。</P>

單看骨骼是長大了些的，可是瘦骨嶙峋的，還不如小丫頭蜷起來塊頭大。</P>

她伏趴著，手臂向外伸著，籠子外石縫裡有一朵細瘦的野花，倔強地生長著。</P>

心神皆顫的相柳一時不察瀉了呼吸，竟瞬間被籠子裡的生物察覺，她立刻蜷縮起身體滾到了籠子最遠的角落裡去。</P>

方才她還在念叨，很久沒進食，身上沒有力氣……</P>

刹那間，相柳有點喘不上氣。</P>

【……小夭。】</P>

籠子裡顫抖的小家夥停止了抖動。</P>

相柳大步奔上前去——那一團又本能地滾到了另一邊，他隻能克製住激動的情緒，壓製著想發紅的獸哞，慢慢蹲下來，不開口，隻用心聲。</P>

【小夭，小夭，小夭……】</P>

臟成亂麻的頭發裡露出一雙眼睛。</P>

【小夭，我是相柳，九個頭的臭妖怪。小夭彆怕，你看看我，眼熟嗎？】</P>

〖你、你……〗</P>

【我聽得到你說話。小夭，你還記得嗎？隻有我能聽到你心裡的話。我是相柳。】</P>

那個腦袋抬了起來。</P>

相柳不敢動，臉上的冰霜麵具消散，他儘可能放緩動作，伸進一條手臂在籠子裡，一遍一遍重複。</P>

【小夭，我是相柳。】</P>

小夭環抱著的手臂鬆了些。</P>

〖相柳？臭妖怪？〗</P>

【是，我是相柳。】</P>

小夭想靠近那隻手，忽然，她又往後縮了縮。</P>

〖騙我，都騙我。你們都不要我！〗</P>

“沒有！”相柳脫口而出，見小姑娘如驚弓之鳥又懊惱不已。他顧不了許多，靈力幻化出漫天飛雪來，盈盈灑灑落滿了整個洞穴。</P>

小夭溫柔的雪花撫拍著，又慢慢抬起了頭。</P>

相柳無聲無息地破開籠子走了進去，在小夭身邊重又伸出手，掌心一枚冰晶雪花閃爍著晶瑩的光。</P>

小夭的目光從他掌心的雪花，到他披散的銀發，最後到他的臉，呆呆愣愣。</P>

【小夭，我說話算話，回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