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金明池的所謂水戰操練，遂更多地帶上了表演性質，由禁軍中的神衛、虎翼兩支水軍承擔。

</p>

每逢春和景明之際，天子便帶上文武百官，來到池心的樓台殿宇中，觀看水戰演練。

</p>

船舫穿梭，戈甲耀目，碧浪翻湧，喊聲雷動，很能哄皇帝開心和提升百姓的國防自豪感。

</p>

金明池方圓九裡三十步，由宮牆一般的苑牆圍住，每年三至四月向開封百姓開放遊玩。

</p>

今歲因重陽節發了洪水，災後的開封現了蕭條蒼涼之相，朝廷於是破天荒地在深秋時便打開了金明池的苑禁。

</p>

這麼大的一片皇家園林，水光亭影，四季皆美，最是個令到文人騷客趨之若鶩的好地方。而一旦仕宦們紛至遝來，歌伎令人、雜耍把式、騾馬車轎、酒飯商家也都跟了過來。一時之間，池畔堤旁的熱鬨勁兒，竟不比陽春三月遜去幾分。

</p>

開封城本就不算太大，東水門到順天門，沿著崇明門內大街一路行來，實際也就七八裡路。

</p>

午初時分，透過車簾，姚歡已能看到新雪覆蓋、綿延不絕的金明池苑牆。

</p>

但車子並未從遊人聚集之處進園，而是繼續從西邊繞到北邊，在一處寂寂無人的月洞門外停下。

</p>

曾緯先跳下車，踩在雪地上，回身之際，卻趁趨步而出的姚歡尚未反應過來，一把摟住她的腰肢，將她抱下馬車。

</p>

這半拉半拽的姿勢，一個有備而來，一個猝不及防，後者自是哎呀一聲，跌進前者的懷裡。

</p>

“四郎！”姚歡壓著嗓子嗔他。

</p>

“怎麼了？又不是沒用過這般武藝。能將你從水裡抱上馬，就不能將你從馬車上抱下地？”

</p>

曾緯的鼻子，幾乎要碰到姚歡柔軟的鬢發。他知道自己呼出的熱氣，必然比身上的熏香，更能被她感知到。

</p>

但他偏要再將燃情的熾焰點得更旺些。

</p>

“歡兒，你今日真好看！方才在青江坊，你從房裡出來，我就想這般，這般親近你。”

</p>

天爺！

</p>

朗朗乾坤的，曾四郎堂堂斯文才俊，怎地如老房子失火般！

</p>

姚歡再次往外掙，一麵低聲央他“鬆手”，一麵看馬車夫。

</p>

馬車夫，倒是“自己人”，高俅。

</p>

可再是自己人，也不能當他是空氣吧……

</p>

不想高俅，還真是實力演繹了空氣派傳人。

</p>

他抱著馬鞭，一臉“我啥都沒看見”的淡定表情，快步跑向那月洞門，似與門吏作揖寒暄，說著什麼。

</p>

姚歡在曾緯懷中，亦向門洞望去，能透過院牆，看到一座典雅的樓台，並無雕梁畫棟的奢美，倒像書閣似的。

</p>

她不免疑惑：“這是什麼地方？”

</p>

曾緯將她放開了些，仍是想逗她：“莫怕，不是洞房。”

</p>

見她眉心一蹙，怕是真要不悅自己言語無狀了，曾緯才斂了打趣的神色，柔聲道：“是翰林院的畫師來作畫的地方，觀景實是比園中更佳。高俅說，郡王與翰林畫師們，春天時來過兩次，讚不絕口，他便與我道，此處賞雪，定也甚好。”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