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花(1 / 2)

下單無悔 木上淺 1857 字 4小時前






月底,韓娘病稍好,忙回了鋪子,都不是她賺錢勤勉,而是慕容府訂的“散花綾”出了差錯。

兩塊“散花綾”,總價六金,因做法十分複雜,足足耗費了繡坊中人三個多月的心血。

眼下前院桌上擺著金色的綢緞碎片,斷口整整齊齊,應是被人拿剪子裁碎的。

“昨晚最後離開繡莊的人是誰?”

韓娘啞著嗓子問。

一屋子繡娘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才有人怯怯答話。

“昨晚完工之後,趙師傅說有些邊角尚未處理,便留在繡坊……”然而今早那姓趙的沒來,管事的找遍了他的住所和店鋪,全不見其人影。

那人必是乾完壞事,直接跑路了。

韓娘臉色陰沉,轉身走上二樓,“我去點銀子,等丹瑜姑娘來了再喚我。”

朱紅的帳房大門開而複合,許久沒有動靜。

聽她這意思是要認賠。

可慕容府是繡莊上最大的主顧,今次交不出貨,恐怕不止要賠些錢,鋪子保不保得住還要兩說。縱然萬幸保下了,也必要難過一段日子。

繡坊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個個垂頭歎氣,隻有藍雅不知事地忽然問:“那趙師傅跟韓娘有仇?”

無人搭理。

繡娘們各自散去,唯管漿洗的錢婆心眼好,將她拉道一旁仔細囑咐。

“那姓趙的原是趙家成衣鋪的人。掌櫃先前為製“散花綾”結交的那位,是他的兄長。你沒事別總提他,免得觸掌櫃黴頭。”

第八任的弟弟……

藍雅應了聲好,複又對錢婆道:“請您替我轉告韓娘,叫她別急,等慕容府的人來替我拖延些時間。”

說完她便閃身出門。錢婆怕她鬨事想攔,可不過前後腳上街的功夫,那丫頭便泥牛入海似的不見了蹤影。

中夏時節,天悶熱,院子裏蟬鳴擾人。繡坊死氣沉沉半晌,機杼聲咿咿呀呀沒什麽活力。

正午,兩頂青布小轎子搖搖晃晃,在韓家繡坊門前停穩。

簪花錦衣的姑娘下轎。姑娘手裏打著扇團扇,模樣清清爽爽,正是慕容府的丹瑜。

丹瑜雖然年紀,在主子麵前卻極為得臉。程二夫人連私帳都交給她管著,一應用度也都由她經手采辦。往日丹瑜一個人出府,整條街都得上趕著巴結,惹得多少平民女子眼羨不已。而今日她身後還跟著一位年輕公子。

公子模樣端方周正,身罩一襲玄底紅梅廣袖衫,猶顯氣質溫厚純良;兩彎柳眼細眉中透著些許狡黠,天生是副商人麵孔。

繡坊眾人站在門前迎候。日頭刺眼,照得韓娘臉色發白。往日貴客臨門,她總是春風滿麵笑臉相迎,今次丹瑜與她寒暄時卻有些心不在焉。

“韓娘子?韓娘子!”

丹瑜甚少受人怠慢,難免不悅。

“聽聞娘子病了幾日,身體可好些了?”

韓娘回過神來,笑得真誠:“有姑娘關心哪能不好?姑娘一路辛苦,快請進門坐。哦!這位郎君是……”

丹瑜挽著韓娘進門,隨口接道:“二公子的一個小廝,不必理會。外頭太曬,咱們進去說吧?”

三人於是在羅綾堂雅間裏吃茶談事。韓娘又命人拿了許多新布樣來給兩人評判。

丹瑜頗有見地,隻是每每說話,目光卻往年輕公子身上瞟。

“上回在貴鋪買的‘堆紗宮花’,咱們夫人很是喜歡,想著再多購置一些。”

見公子點了點頭,她才又說:“咱們夫人壽宴在即,眼瞧著中秋家宴也快到了。這陣要府裏開銷的地方多,韓娘子可得多給我些。”

丹瑜左手比了一個七,便是七百件。韓娘立時應下。

“‘堆紗宮花’是小樣,最緊要的還是那兩批‘散花綾’。”

她說這話時,又看了看身後的年輕人,笑道:“那可是咱們二公子給老夫人備的生辰禮,千萬別磕著碰著。若損了分毫,咱們公子可不依!”

年輕公子笑罵:“你談你生意,總看我做甚?”

“不讓您來,您非纏著我要來,來了就隻坐在一旁躲懶?”丹瑜隻是打趣,並不敢透露他的身份,於是又拙劣地圓謊道:“回去看我不告訴二公子,請你吃一頓竹筍炒肉。”

“姑娘可饒了我。”

兩人兀自說笑,韓娘在一旁漸漸地看出了端倪。

丹瑜素日出來都是一人挑大梁,拿主意,今日帶的這位公子看似聽從於丹瑜,可其實丹瑜不隻對他禮敬有加,甚至還有些敬畏。

憑程二夫人在慕容府的地位,能叫丹瑜這般相待,這人莫非是……

韓娘心頭一跳。她怎麽也沒想到,慕容懌今日會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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